香克斯在公交车里抽起烟，引得周围人很不满。但是他们没办法，只要他穿着这身制服，他们就不能说什么。
他是国家联合警卫局的军官。或许现在不能叫军官了，应该叫警卫官才对。随着尸潮的爆发，军队伤亡惨重，国家解体，与它国重组。
“扔掉你的破烟！”一个带眼镜的瘦弱男人在咳嗽了十分钟后，突然冲上来，“你们警卫局的人都是烟鬼吗！”
香克斯很平静的看着男人：“我恐怕不能听你的，先生。如果你不让我抽烟的话，我就不能在意外事故中冷静的保护一个对世界没有贡献的人。”
他很累，刚刚值完二十四小时的班，所以现在没什么好脾气。
像是映着他的想法，隐藏在城市中的怪物也蠢蠢欲动。等到他话音落时，一个黑乎乎淌着粘液的东西追上了公交车，它扒在车门上，眼睛看着车厢里的人。
这玩意是丧尸的进化版，天知道它们是怎么进化的……仿佛上帝给人类开的玩笑。那阵正是丧尸电影大热的年代，很多人在讨论如果爆发了丧尸潮该怎么办，有些亲民的学者还发表了丧尸活不过三天的言论。
大概意思就是，按照能量消耗的速度，丧尸的寿命只有一周。但这只是排除一切外因的情况下，正常的是，丧尸不注重卫生，吃生食，身上还有很多伤口不处理。容易感染和引发多种疾病，此外蛆虫也会啃食它们的血肉，所以变成丧尸的人一般活不过三天。
香克斯给他狠狠点赞，然后……
他就遇见了一个七窍流血四肢抽搐的人类。
“有人没喷抗体！”女人惊叫把他从回忆唤会现实。
抗体是国家研发出的“隐身水”，上面拥有怪物厌恶的味道，喷上之后可以大大减少被它们盯上的风险。
他看到，后座一个人蜷缩起来，偷偷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了衣服里。
“他们又变丑了。”他透过窗子打量怪物，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讨论明天的晚饭。
“你快做点什么！”瘦弱男人摇晃着他的胳膊，他很急切，很惧怕，“你是警卫员！”
他被晃得烦极了，烟灰掉在了黑色的制服上，看起来很明显的脏。他掏出配枪，对准怪物的头。
“好的先生，如果你希望我那么做的话。”
随着话音，“砰”子弹穿过窗户。绿色的血花喷得满玻璃都是，被爆头的怪物从车上摔落，滚出去好远。
“你早这么做不就……啊！！！”瘦弱男人话还没说完，就惊恐的发现一只怪物的死并不是结束。更多怪物扒上了车窗，从碎了的口子伸手进来。看来是这边的东西和血腥味吸引了它们，还有怪物从两边街道冲出来。
“你早知道会这样，是不是？！”男人歇斯底里。
“这与我无关，是你要我有所作为的。你不相信警卫局的玻璃能挡住怪物的攻击。”香克斯为他解释。
他们正说话，车厢后面忽然又起了乱子，刚才惊叫的女人冲过去扯开后座一个人的衣服，那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动荡的时局下，她看起来像是快燃尽的蜡烛。她惊恐的看着人们，哆哆嗦嗦的：“不是……不是我……”
“我早看你不对劲！”女人尖声，“咱们应该把病毒扔下车！大家说对吗？”
她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意，他们撸起袖子都往车厢末尾走，老妇人吓坏了，她跪下恳求着：“求你们，别……你们也会有老的一天……”
小片的土地，国家养不起这么多人了。所以谁该被放弃，谁该被拯救，这是一目了然的事。但他们不会把这些事搬上台面，他们只会颁布法令，按劳分配。
“快啊！！”
车厢里，除了司机和香克斯，剩下的人都动了，他们七手八脚拽起老人，生怕晚一步地硬生生往车门拖她。
但，在瘦弱男人快要掰开车门时，一双纤细的小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他顺着那白皙的皮肤向上看去，就见一个黑眼圈浓重看上去像是几天没有睡过好觉的少女冷脸对着他：“这儿没有病毒。”
被少女攥着，男人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他又羞又恼：“快放开我，你这样会害死我们大家的！”
“没有人会死。”目睹这一幕，香克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像香水的小瓶子，轻轻放到老人手里，“用我的吧。”
“警卫员就是大方。”打不过少女的男人肯定也打不过训练有素的警卫员，他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嘲讽道。
香克斯没理他，而是直勾勾盯着少女……衣服上的胸牌。
被这样冒犯，少女也没有生气，她径直走过去：“你好长官，我是训练校的学员。可以借用你的配枪吗？”
A0508HL。香克斯看清了，记下了。这是少女的编号。在这里，名字代表不了什么，只有编号才是永久的。每个警卫员都有，一生只有一个。
他什么都没问，笑着把自己的配枪交给她。
少女颠了颠枪的重量，似乎在估算里面有几个子弹。香克斯不知道她算出来没，或者算的是否正确。这是致命的问题，但他没有提醒。少女拉开窗户便翻了出去，几枪打落扒在车门的怪物，跟它们近身缠斗在一起。
这是很不明智的，怪物们体型巨大，天生就比人类强壮，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或者对自己极度自信的新人才会不使用武器。
这种怪物叫洛拉。十几年以前，一个科学家的女儿得了重病。科学家为了救他女儿，研制了一种疫苗。在实验阶段，他打着做慈善的名号，为了疫苗的成功，把它用在了有同样疾病的穷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失败了。
这还不算完，用过他疫苗的人都变成了一副鬼样——失去了思考能力，会攻击人类。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皮肤发黑，变得越来越坚硬，指甲像老虎那样长那样锋利。
并且这种病毒传染很快，媒介是充斥着各个角落的空气。
很难说以前电影里演的超进化丧尸和现在的洛拉比哪个更危险。
科学家早死了。但是他死了还不足以弥补人们的伤痛，于是怪物们被叫做洛拉——他女儿的名字。
现在世界70%的地方都是它们，人类现在住在四周都是高墙的据点里。这是前辈用命换来的据点。冲锋队在前面和洛拉战斗，建筑队在后面没日没夜建立要塞。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很多种族的人都住在这里，这儿是个奇迹，被称为新世界。啊，也有人叫它天堂，或者诺亚方舟……名字不重要了，只是活下来的人的无所事事。
这里被国家联合警卫局管理，警卫局分为三个部门，作战部、科研部和后勤部。
现在他们喷的抗体就是科研部的成果。这种抗体能使洛拉不攻击你，也能抑制它的毒素。可惜它无法被做成一劳永逸的疫苗。
为新世界工作，每个人每个月能领到一瓶抗体喷雾。就像刚才说的，幼儿由父母或者国家扶养，那些没有工作能力的老人则是被抛弃的对象。
现在除了警卫局的人以外，群众只有官方的公交车可以出行。当然，你可以自己走路或者骑自行车，除非你不要命的话。
虽然警卫局三令五申不能私藏老人，但是总有愚民不听话。老人没有抗体喷雾，很容易感染洛拉病毒。
虽然这些人不懂集体主义，非常蠢……在路边随时可能冲出一只洛拉的情况下，还在家中“养虎为患”。
但警卫局不能冲进每家每户把老人抓走。这不符合人道主义……哦，该死的面子。
“停车。”看到少女仅仅看着双拳就将洛拉们一个个撂倒，香克斯走过去对司机说道。
司机是警卫局后勤部的警员，当然不会拒绝长官的命令。香克斯大步到车门前，瘦弱男人张嘴还想冷嘲热讽些什么，他直接：“闭嘴。不然我先把你扔下。”
男人马上就不敢说话了。
香克斯下了车，少女已经杀了三只洛拉，黏黏糊糊的液体粘在她的衣服上，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最后那只也很快咽了气，她在裤子抹了抹枪。
知道香克斯在等自己，她小跑过去：“谢谢你长官。”
“干的不错。”香克斯拍拍她的肩。他知道自己今天会在车上遇到她，这是他给她的考验。部长说让他带个新人，他当然要看看这个人够不够格让他带。他特意从科研部借了几只洛拉……不然城市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你的欢迎仪式……绘琉对吧？”
“这是警卫局安排的？”她有些诧异。
“怎么可能。警卫局不会拿民众的生命开玩笑。”
“但是长官你会？”
“我当然也不会。”他伸手拿下她头上黏的落叶，“你不是解决的很完美吗？”
“这不是你拿人民生命开玩笑的理由。如果出现了意外呢？”
“我不会让意外发生。”
“你就这么自信？”
“没你自信，赤手空拳。”
公交车接着开动，带着大家去往各自的目的地……不知道下次谁和谁会再见，而谁又会在哪长眠。
绘琉知道自己跟这个新长官聊不来了。她很清楚，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以第一名的成绩从警校毕业，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实在不能想象跟着这种人能学到什么，学会漠视生命，用人命开玩笑吗？
……
但她还是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路上，他介绍说自己叫香克斯，是警卫局的老人。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想知道明天……或者下一刻的任务。
满地都是烟灰，文件夹杂乱的放在一边。绘琉蹙着眉，忍受着办公室里难闻的气味。
“长官，咱们……”
“今天的任务吗？我当然没忘。”
她有点意外，她还以为他回来就要午睡或者休息……很多大人物都是这样的，在其位不谋事。
“热血青年都是这样的，我见多了……至于你的任务……”香克斯环顾四周，似乎也注意到这个地方有点没法住人，“我回来之前，把它收拾干净。”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什么问题吗？警校没交过打扫卫生？”
“交过。”
“那就快点动手。”
“我的意思是……长官，我加入警卫局不是为了当你的保姆。”
“是吗？”香克斯拿起桌上一个文件夹，“所以我没让你给我端茶倒水。”
“……”警卫局守则第一条，不能违背你的长官……哪怕他是个天杀的蠢才，你也只能微笑面对……笑不出来就给自己两拳。
但绘琉不想虐代自己，只能在香克斯走后咣咣锤了墙壁两下，然后一边做卫生一边生闷气。
……
香克斯带着文件夹来到科研部，有人拖他送个文件。女人的请求他一般不会拒绝，所以，忍着午睡的欲望，他来了。
“Thanks, but you're late.”白胡子科研员接过文件，拽着他不太熟悉的语言。
“In this new world, can you stop speaking foreign languages?”
“教授说，如果他忘记了自己的母语，国家才会真的消失。”一边的秘书替老头子回答。
“教授用谷歌学的英文？”
“什么？”秘书一愣。
香克斯耸耸肩：“浓浓的翻译腔。跟我没差别嘛。”
这句话秘书不敢翻译，怕惹教授不高兴，于是那个老头也不知道香克斯在说些什么，听不懂的一律当做好话，他笑笑，开始埋头研究文件？”
“研究出什么了？”
“抱歉不能说，涉密了。”秘书笑着。
这笑容里总有点看不起人的味道，他知道搞科学的都自恃清高，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
等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绘琉正卷着袖子站在门边等他。她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应该是拿了他衣柜里干净的制服。他有几套没穿过，在路上他就告诉她可以拿走。
他还怕她害羞不肯，现在看来真是想多了。
办公室整洁干净，垃圾已经被扔掉了。他十分满意，把带回来的咖啡放在桌上：“不错，喝点？”
“咖啡可以提神醒脑，你应该把它留给科研部。”
“还不用你告诉我。”香克斯打开拉扣，“可以说是喝一罐少一罐了。”
绘琉不理他，这么宝贵的资源她不想浪费。
“这么想执行任务？”香克斯看着她无所事事的焦虑模样，简直忍不住想笑。都几几年了，难道不是和平第一？他们这些人全部失业才算好，天天想着任务任务……怪不得要把这人塞给他。
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招呼绘琉也过来，“忙半天了，你不累吗？”
“我不累。这比起训练轻松多了。”她站的笔直。
香克斯无奈叹了口气，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个三角，又在三角里画了三条分割线：“你看，最下面是后勤部。”他将嘴里说的话写在最底下的空格上。“然后是科研部…再然后是咱们作战部。最上面是高层。”
“我在训练校学过，长官。”
“你当然学过。”他把作战部重重圈出来，“咱们越忙，就代表世界越乱。作战部也不是每天撺掇打仗的。”
“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绘琉油盐不进，他非常直白回答：“没啥事了。”
“那我申请去帮后勤部开车。”
“闲不住？”香克斯点燃香烟，“那我给你找点事。看见边上那个包了吗，你能从我办公室拿走任何你想拿的东西，直到这个包装满。”
“咱们要去哪？”
香克斯还是很欣慰的，她没有以为他是要送她礼物。
“你以前爱看电视节目吗？那种荒野求生。现在是没得看了……”
“要塞里没有可以被称为荒野的地方。”
“对，所以咱们去要塞外面。两天两夜。”
绘琉听后并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她立刻行动起来，搜索着香克斯的办公室，不放过一切可以用的东西。办公室不大，她很快就搜索完毕，她拿了一把短刀，一个手电，还有一些衣服。那罐没喝的咖啡也被她装进包里，剩下实在没什么好带的了。
但包里还有很大地方，香克斯把他的袜子、内裤、香烟都一股脑塞进去……它立刻就满了
“我就一个包。”绘琉的眼神像是要杀人，香克斯赶紧解释。
……
这还是绘琉第一次坐升降梯升到城墙上。本来毕业她有一次机会来的，但在实战练习中出了点岔子，全场的洛拉都向她一个人攻过来，她受了点伤。
“你确定要去外面吗长官？”负责城墙巡视的警卫员有些犹豫。外面多危险不用他说，几年来，除了探索队，还没人主动申请到外面去……
“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服从命令。”
香克斯从城墙上向下看，有几只洛拉被人类的味道吸引，正在底下徘徊。给看不清自己水平的新人一点磨练，他一向如此。
虽然警卫员不愿意让年纪轻轻的姑娘受伤送命，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没办法……
香克斯和绘琉用升降梯下了城墙。绘琉觉得外面的空气和里面没什么不同，一样的不自由。
升降梯在他们背后升起，他们的退路在渐渐远去。
“怕了吗？”
他们身上的抗体喷雾还在起作用，洛拉没有攻击他们。这种喷雾实际是一种剧毒。曾经有几个人把它注射进自己的身体，后果比死在洛拉手下还惨。
“不怕。”她摇头。
“那就好。”香克斯听了便坐下，然后直接躺在了地上，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趁这机会睡一觉吧。”
“在这儿？”
“没有床给你躺。保持体力。”
绘琉相信香克斯作为一个老兵的判断，她觉得他没有害她的理由……更何况他本人也跟着下来了。但她只是盘腿坐在香克斯旁边，睡觉什么的还是太危险了。
没一会儿，她就听见身边响起了香克斯的呼噜声。
这都能睡着？她看着头上蔚蓝色的天空，上面一只小鸟也没有。
曾经训练的时候，她可以三天不睡觉。她那不靠谱的长官啊……她能感觉到身上抗体的作用正在慢慢减弱，洛拉也开始发觉有人类在附近。
她站起来，从腰带上抽出佩刀。枪炮是很珍贵的，只有高层才有。她看看对危险的到来毫不知情的香克斯，叹口气便冲了出去。
刀锋斩断日光，血肉在空中飞舞。
“快看，那个女人真猛！”
城墙上，后勤部众人连连惊呼。
“谁叫你放他们下去的！”姗姗来迟的长官给他的下属一个爆栗，他只是去了趟厕所……为什么就有两个人出现在城墙下啊！“你想让他们死吗？”
“不是啊长官……”下属委屈巴巴的，“他，他……”他有点结巴，指着躺着的香克斯。
“那个人怎么了？”因为距离太远，长官看不清香克斯的脸。但他也没必要看，马上要成为亡魂的人，记住有什么用。
“他的权限是S级……”下属观察着长官的脸色，“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他们！”
……
洛拉似乎永远砍不完，绘琉能听到远处它们跑过来的声音。
要塞边上一片空地，目标太大。她推推香克斯：“长官，醒醒，咱们去远处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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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脑洞，怕忘了就赶紧写出来。ooc果咩那塞！大概两三章节就重新回归正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