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何为艺术(2)

作者:Mnals 更新时间:2025/3/15 6:34:32 字数:3861

“玛丽,现在还不晚,退出猎人的生活,带上我们的钱财搬离哥德里亚……你不应承受属于我们的诅咒。”

已经被潮汐埋没的哥德里亚旧时代的街区,被血液污染的浑浊浪花拍打着地面的砖石,沉重的雨水滴打在了准备讨伐吸血鬼的成群结队的猎人们的身上。

黑色的狩猎风衣紧实地裹住了猎人的身体,隐藏着被死去村民们诅咒的正在魔物化的身躯,被侵蚀的意识陷入沉沦的最后之际,他们要去完成最后的职责。

漆黑的帆帽下是缠满了绷带的遭诅咒的脸庞,老猎人伸出那长满了藤壶的触须手掌抚摸着年轻的猎人小姐,艰难嘶哑的拒绝了年轻的猎人小姐的同行。

雨水朦胧了猎人小姐的面庞,疲惫而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同僚和朋友们踏入了公馆,所有猎人的遗志和嘱托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几天后,当哥德里亚的圣骑士们赶到吸血鬼的藏身公馆支援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所有魔物化的猎人们跪地拔刀自刎的动容画面……没有一位沦为了吸血鬼的血奴。

圣骑士们带回了猎人们的遗骸,泛锈的武器化作的墓碑寂静的孤立在礁石的沿岸。

作为最后一位猎人,临别饯礼的朗姆酒淋上了同僚们的墓,海岸的冷风吹拂着猎人小姐的衣袍,背着自己的武器行囊,空洞死意的猎人小姐转身前往了地狱的路。

“你要走了吗?”

海岸的礁石上,魔女小姐笑盈盈的问。

猎人小姐没有回应,只是一昧的前行。

“就听前辈们的话,逃避这一切如何?”

和猎人小姐并肩前行,双手放于身后的黑色礼裙的魔女小姐笑意十足的提出了好心的建议。

那群被诅咒的猎人知道会死,于是把身上的积蓄都送给了猎人小姐,希望唯一的后辈用这笔钱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这是对猎人小姐沉重过头了的保护。

可惜的是,猎人小姐已经听不进去这份来自几十年后的建议。

这年头又不是人人都能够死前爆个种和敌人同归于尽,哪怕猎人小姐全身绑上炼金炸弹当个自爆卡车,估计到时候吸血鬼只是优雅的擦了擦溅到了身上的灰,并且嘲弄的表示哪里来的自不量力的疯女人。

回忆中的猎人小姐迈过了魔女小姐的虚影,踏上了那代表了恐怖与梦魇的吸血鬼公馆,走向命运的终点。

已经看够了死人记忆的魔女小姐收敛了自己那喋喋不休的闺蜜劝说模样。

魔女小姐整个一副被感动到了的模样掏出手绢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下一刻,回忆被打断,彼时的过往回到了此刻的现实。

—————————

黑夜中的公馆走廊,此刻回荡着密密麻麻的铳弹轨迹与杖剑的剑花碰撞摩擦出来的金属火花。

就如同几十年前的那个香消玉损的战斗雨夜,猎人小姐冷漠而无情的运用自己生前的飘逸身法和残破不堪的记忆收割着公馆内的吸血鬼女仆。

走廊上,隐藏在暗处的提着哥德里亚军队制式的炼金铳枪的吸血鬼下仆用见鬼般的眼神望着前方的陌生银发女士那穿梭在铳弹中的残影身姿……她的身影以九十度的倾泻姿态飞奔在墙壁上迅猛无比的冲刺而来,银质的杖剑轻而易举的刺穿了下仆的咽喉,另一只手的杖柄则是抵住了身侧扑咬而来的敌人獠牙。

锵——!

窗外清冷的月光下,又是一枚铳弹于空中被她冰冷而精准的剑舞一斩为二,此时的她就如同鬼泣里的维哥,皇家国教里的A叔,于走廊中的一夫当关,身后是长长的各种横躺的血奴尸骸铺成的路。

“为什么,就是射不到她?!”

且战且退的杂鱼吸血鬼不敢相信的望着她那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般的战斗轨迹,每一下的杖剑轨迹都要了试图拦路的吸血鬼的命。

“德维斯大人,有敌人来袭!”

逃得晚的沦为了她黑衣上的鲜血痕迹,被她的皮靴踏破了头颅,而逃得早的吸血鬼下仆此时则是身体恐惧的回到了大厅,朝着一脸阴晴的吸血鬼侯爵汇报着敌人的情况。

大厅的女仆血奴们对于敌人的来袭面无表情,此时的德维斯缄默不语。

不久前,当他的手指掠过阿黛尔的胸口流出来的鲜血准备提取创作的颜料,却发现了阿黛尔的肉体早已不是纯洁的姿态……那一刻犹如法国餐厅享用法式牛排怀着愉悦的心情烤了几十分钟结果尝入口中却发现味道和路边摊售卖的双汇火腿肠一样震惊。

当银发的猎人小姐剿灭公馆内的血奴蝼蚁,迈入大厅之时……印入眼帘的是安静侍立的女仆卫士们,以及手持画笔坐在画布前沉思事物的吸血鬼侯爵。

在他的身旁地面上,是不知经历了什么的已经失血致死多时的身体被捏成畸形的阿黛尔。

“人类,你选择在一个并不正确的时机前来上门进行不礼貌的拜访,我并不怪你。”

德维斯抚摸着面前的画布。

这位融入人类社会多年的百年吸血鬼即便此刻,也保持着身为艺术家的从容和冷静。

侧过头,猩红色的目光平静无波的盯住了猎人小姐的身影。

“但是你不应该在拜访的时候,破坏我墙壁上的杰作。”

通过公馆周围的蝙蝠视界,德维斯看到了走廊上猎人小姐的战斗能力,也注意到了她造成的各种破坏、

手下的倒下并不能让这位吸血鬼的内心产生涟漪,只是作品的无法创作和被毁坏的目睹,让这位血色艺术家此刻早已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德维斯,我要审判你的罪。”

鸦羽帆帽遮挡了猎人小姐的半个面容,她空洞冰冷的注视着德维斯,就如同那时候的夜晚注视着几十名吸血鬼并立欣赏自己的复仇丑态……那时候的德维斯就是其中之一。

德维斯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女士,只是对方身上的装束和战斗时的技巧,令他隐约感觉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猎人小姐轻喃自己的名字,并举起握着杖剑的右手,用持着杖身的左手抵在右臂之上摆出了旧时代猎人特有的战斗起手式后……德维斯这才想起了哥德里亚猎人这个灭绝的词汇。

“奇怪,根据几十年前的教会报道,你们应该死绝了才对。”

“如果昨夜的袭击是你们所为的话,那也说得通。”

“你和当初的猎人们一样,无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且送上门来的如蝼蚁般的令吾等厌烦。”

俊美的吸血鬼侯爵用画笔抹着颜料轻叹。

头顶天窗的月光从银亮渐变为了血色的朦胧,外面长廊上的一幅幅画作开始了不安定的颤抖……每一张画作上的鲜血颜料如同活物般的扭动,驱使着画作上的少女肖像的灵魂扭曲了自己面庞的从中蠕动爬出,于公馆大厅的空中盘旋飞舞,最终落入了下方每一位的女仆血奴身上。

所有的女仆血奴们身上爆发出了骇人的气势。

再一次的,猎人小姐被女仆血奴们给团团包围……然而这一次,几分钟前还是无往不利的杖剑攻击穿透了这些女仆们的身躯,却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她们和那些劣等的血奴不同,因为是我的鲜血技艺,本质上是魔法的产物……换言之,你们引以为傲的银质武器对我的作品无用。”

“和过去的人类一样,无知和弱小是你们的通病。”

随着第一枚长枪从后背灌入了猎人小姐的胸膛,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让其的身形陷入迟缓。

越来越多的女仆们手持长枪扎人了猎人小姐的身躯,如同骑士们对异端女巫的残忍审判,将其整个身子穿刺并高高升举到了空中……在月光的照耀下,舀舀不断的鲜血随着铁屑的长枪顺流直下。

复仇失败的猎人小姐的眼神死意了下来,空洞的眸子最终陷入沉寂。

“既然你毁灭了我的作品,那么由你来承担我的新作。”

此时的画布展现的是当初的哥德里亚猎人集体自刎的画面,德维斯放下了画笔,撕下了画布卷成一团。

仰头直视着这位不堪一击的银发猎人,无视那破布娃娃般的被铁长枪捅的四处漏洞的身躯,漆黑的鸦羽帆帽从她的头上脱落掉地,注意到了帆帽下的倾城容貌,德维斯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艺术家走上前抬手,想要顺着铁枪品味这位女士的鲜血……女人的呵欠打断了德维斯的行为。

寂静到让人心跳加速的公馆大厅,突兀的笑意是如此的嘲讽且令恶魔的心头泛冷。

俊美的吸血鬼侯爵重新抬头,随后难以置信。

本应死去的少女眼神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嘴角渗着骇人的血色,美丽迷人的魔女小姐此时正笑意满满的盯着自己。

……………………

旧时代的诅咒之物继承了原主的意志夺舍了新物主的身躯的反面教材其实自古以来一直都有发生,比如说被记录在法师协会的学徒册子就警示后人诅咒之物的可怕之处务必远离。

然而没有哪个闲人能如此蛋疼的不仅捡了甚至因为中意造型,于是通过掷硬币的方式愉快的送给了诅咒之物亲自复仇的机会。

世界上最厉害的神圣教会的黑衣主教大人看了估计都会忍不住摇头没救的伤势落在魔女小姐的身上也就是被蚊子叮的程度罢了。

尽管猎人小姐姐还是太弱了,居然连几十分钟都没撑过去就丢掉了魔女的第一条命。

理论上学习灰烬传火的精神从防火女姐姐的身边苏醒然后读档重来个几十次用无尽的复活币把boss活生生的耗死也不失为一个方案……

然而猎人小姐也很有自知之明和良心,知道打不过于是主动退让回去,把身体的使用权还了回来。

眼下,在活了几百年的德维斯那见鬼般的注目中,比吸血鬼还坚挺的爱丽丝小姐带出了一大堆的鲜血从空中轻盈优雅的落回了地面。

维持着心脏位置还残留着一截的铁枪给轻描淡写的拔出,一百八十度的将自己的漂亮少女脑袋给拨正了回去,将破破烂烂的猎人风衣用魔力修补回干干净净的出厂模式。

因为刚刚落败的缘故,猎人小姐姐专武的杖剑此刻落在一旁的地面,没有被爱丽丝小姐弯身捡回来。

取而代之的是,爱丽丝小姐缓缓沉沉抽出了背后那屠夫血腥感拉满的绞肉大锯斧。

看来在场的女仆和吸血鬼帅哥都没有认真的学过什么是贵族的礼仪,居然那么残忍的用铁枪扎美少女的身子什么的……而且他喵的不是一下,而是几十下!

德维斯先生可不是那种会给爱丽丝小姐休息喘息机会的好人,以为此刻的爱丽丝小姐也许是虚弱的缘故,所以想先下手为强……结果第一位女仆血奴被爱丽丝小姐微微笑笑的单手用绞肉锯斧给整个身子从中间一斩为二后,想要进攻的其他敌人们这一刻全部老实了下来。

原本这柄用来屠宰场切割大型鱼类魔兽尸骸的武器此刻绞在人身上的感觉可是意外的很带感好嘛!

于空中划了一圈比划了一下武器的手感,将斧刃上面的碎肉给弹开,魔女小姐很是满意手中绞肉锯斧的破坏力。

穿过这些女仆血奴们的身影,漆灰色眸子最终落在了身后面的德维斯先生身上……亮出了一口的靓丽好牙,银发少女露出了恐怖森然的魔女笑容。

而这份渗到骨子的恐怖笑容,也令德维斯的汗毛倒数,

自诩实力超凡的吸血鬼侯爵想起了白日里和贝尔罗德的闲聊。

……如果遇到一位银发的少女,请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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