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江岸坊
前言:
冰雪,我还是叫你雪女吧,虽然策划作妖毁游戏,但我还得把前面混乱的线索拧在一起,然后快刀斩乱麻,嘻。
这个城市名为水车磨坊,顾名思义靠近江河,经济产业发展都和水有关,街头看见大大小小的排水沟渠,无处不在的井盖展示着下水道的庞大工程。
在江边办公楼屋顶的冰块屋里,锁恋和雪女醒来,今天醒得很早,江上的日出似红轮,江雾似连衣,水面缓慢流动着,很是波涛不惊。雪女真能腾云驾雾,只要有水就能去很多地方,不过夏天容易犯困,要过江很容易,但要去的对岸不是这个世界的对岸,而是错开的位置线路,就像蜘蛛小姐钻进裂缝到某个世界一样。
江面如有打水漂一样出现道道波纹,而水漂就是从城市水车磨坊堤坝岸边而去的,到波纹最前面的是越来越慢的黑影,最后黑影像是体力不支沉入水中。后续接着又有一个个黑影如飞蛾扑火踩着水面向对岸跑去,最远的跑了400米后沉没,锁恋看着这景象,脑补新闻会说这是城市特殊气流现象。
雪女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很喜欢这套衣服的样子,锁恋没想到一大早就要头脑风暴思考,喝粥还是蛋饼,油条还是包子。雪女指着外卖图片上的烧茄子和酸菜,然后冰块屋融化,和锁恋下楼,有雪女在倒是省了好多旅费,正好请雪女吃好吃的。
楼层没有电梯,周围也没雨雾,雪女飘的话会被拍摄到,只有慢慢下楼梯间。楼梯间里有好多流浪猫,每下一段就有两三只成群,好想它们才是这里的住户。锁恋无心逗猫,雪女四处看着猫,猫的灵性总是能达到妖怪的程度,而猫又适合隐藏气息,雪女思考着发生危险的对策。
两栋高楼间的一楼店内,锁恋点碗粉条加辣,雪女点碗米皮加糖,就这样简单的早饭。锁恋的电话响了,陌生号码,锁恋挂断,然后又来,接通后,电话另一边嘈杂声音,正要再挂断前,雪女凑近和那嘈杂声对话起来,然后结束通话。
“咔叽……嗯……那边说他的名字叫格子男,他看到了铁匠铺城里路上写给自己的遗信,他发现所有变成黑影的动物都向着南方迁徙,他调查出人也得跟着,不然会被外围的圈化成尘土。”雪女吃着甜米皮,一碗就饱了。
街道外窜出的黑影渐渐增多,都向着江面奔去,途中到没有车辆撞上黑影,而有被黑影吓住追尾的事故。锁恋和雪女来到堤岸,黑影绕过被吓得不轻的其他行人,雪女看着平静的江面,察觉到了这城市里有着稳定水流的灵力,水车磨坊的城市名却看不见江边有水车,而有不少渡轮运着车,堤岸远侧的水闸也说明城市套路深上游水位之高,有水灵的话水灵就成了城市的守护神。
雪女脱下外衣给锁恋,外衣就像雪女给出的内存复刻到外存,锁恋就是外存,这样下次就可以直接调用衣服的模型,不用即时生成。“雪女是要召唤暴风雪了吗,我发现只有在雪女身边才不会被冻感冒,暴风雪的话,我找地方躲躲。”锁恋爬到堤岸高处,躲进通向另一侧的隧道走廊,走廊位置偏远,没有其他人在。
雪女黑发焕新成白发,穿着原来的衣服,飘在江面上,晴空下冰霜蔓延,江流凝固,雪花飘落着。锁恋看着电话上的网络时间停止,但电话还能用就很特别,走廊另一边的公路噪音消失了,和上次一样,人们都冻在原地,似乎在这雪女的冰天雪地里,妖灵才愿意出来,这样无人会知晓妖灵的存在。
咕叽,锁恋听见走廊靠城市那边的声音,雪女之前说对面抵抗太高就冻不住,那肯定就是黑影了,而黑影似乎没了极快的速度,锁恋怀着对未知的恐惧走到走廊口,一睹其面目,结果却是几头牛在爬堤坝。冰天雪地中,人们都和城市一同凝固,牛看着眼前的下雪很是惊叹的样子,眼里闪着泪光。
在凝固的车流中,锁恋还看见有个老人拿着棍子当导盲杖,然后坐在一辆车顶上遮着眼,他这几天一直看不见光,而这几天在他的感知里不知是多少时间的缓慢,直到雪女召唤暴风雪冻住世界,他才得以看见光明,只是太久不见光,刺眼无比。
老人同样流着泪,他看见眼前还有座堤坝要翻越,一路以来靠着沿路摸索找食物和水,公路上的车辆在他感知里一直是静止的。他可从来没伤害过正常的人,有时遭遇到和自己一样看不见光的动物,被咬伤后同样考虑在马路上写遗言,在黑暗中得到一个叫格子男的人的救助。
格子男挺强的,他本身就强壮,即使看不见光,也依然能将袭击向他的野狼驯服,然后靠着和野狼作伴以及对各种工具的灵活使用找食物和水,沿途救助了好多被攻击受伤的黑影人,在黑暗世界里的人们只能靠着触碰交流,搜寻到电话传出的声音变得嘈杂。
成黑影的人们在黑暗里寻路总是走到死胡同,直到不断有人在向北的方向变成尘土,成黑影的动物本能朝着南方迁徙,地图上出现的过滤线清扫着黑影,就如气候变化花开花落一样自然,黑影的自我感知是很多年月,实际不过三天,气候变化让黑影变得脆弱。
有好多黑影动物在江边涉水要渡江,它们刚开始走几步,还能在水面上行走,但越向江中心而去越吃力,最后沉入水中,怎么游也浮不起来,连最后的哀嚎也发不出,后面的动物看不见前面的情况,陆续踩着水面而去。还有几个不知情的黑影人也走上江面,直到暴风雪来临,他们在江面短暂等着看见光明后才发现江面的死路,即使现在全结冰了,还是会有羊掉进冰层,那几人赶忙退回岸边聚在一起,终于能正常交流了。
雪女飘到动物们掉进水里的江水位置,这里是江水缓流区和急流区交界线,冰层下有只很大很大的鳄鱼在吞咬着掉下来的动物,这样千载难逢的进餐时间,鳄鱼可不想错过。
雪女知道这鳄鱼就是这城市的水灵,不过语言不通,也不怎么交流,两边都盯着对方,不轻举妄动。锁恋远远看见雪女和鳄鱼对峙着,雪女算是闯入了鳄鱼的领地,但鳄鱼也跳不起来,咬不到飘在空中的雪女。
在这紧张时刻,锁恋电话响起,是早上打电话的那个号码,这次对面说的声音锁恋能听懂了。“喂喂,听得见吗,我是格子男,现在我有办法让所有的黑影人恢复原貌,我先把赶过来的人们召集起来,然后乘上一条船渡江,躲开回归线的同时也离开暴风雪的区域,到达对岸后船上所有人都会恢复,这期间需要雪女一直维持暴风雪的存在,嘟,录音结束。”然后电话挂断。
锁恋头脑高速运转想,这是自动拨号过来的声音,估计此时格子男在召集其他黑影人准备船渡江,忙不过来。可锁恋看雪女离自己那么远,又面对着鳄鱼,要怎么传达信息呢。“西得路……嗯……我听到了哟,我送给锁恋的簪子和锁恋的电话一样能通信的。”雪女的声音响起在锁恋耳边,锁恋才知这耳边摸不到的半透明的簪子不止是式神契约的见证。
“雪女那边的鳄鱼说话了吗,我这里看见鳄鱼在吐泡泡。”鳄鱼见牛羊都被自己吓跑了,没吃饱的样子,迫不得已才浮出冰面对雪女说话:“我知道岸边有一群人要趁着暴风雪渡江,这样吧,你们把岸边的那群牛羊猪马赶到我这里,我就不阻拦那群人的船。”鳄鱼提出无赖的要求,明明它什么都不做就是了。
雪女回话,锁恋用电话离线翻译着,这鳄鱼甚至能听见锁恋说的话,就是捕获不到雪女说出的话的意思。雪女说:“那可不公平,这城市可是靠着有价值的交换而繁荣的,这样吧,你可以给那船腾出一条到对岸的水道,水道里加上能推动船的水流,我就把岸边的牛羊都献祭给你。”
鳄鱼看着翻过堤岸的动物食物越来越多,但都远远躲着不过来,便答应了雪女说的交易,不过得在下次鳄鱼肚子咕咕叫之前。很快在冰层出现一条水道直指向对岸,还有水道里的急流等待船的靠近。黑影的人们相互召集,很快空余的一艘渡轮上装下了周围的黑影人,人们没有磨蹭,能在黑暗里摸索走到这里的都是顽强的生存者。然后看再也没人翻过堤岸,直接开启渡轮,人群中总有会开船的人。
渡轮在水道里被水流推着加速驶向几公里外的对岸,他们都是三天前驶向那个地铁站的旅客,无论是坐飞机还是火车经过那里,都成了黑影,然后在高速的感知中度过了漫长的时间,黑影的速度看起来很快,但却做不到一跃千里,中间有无数未知的地形,各种未知的危险,也有疯了的和坏了的伤害其他黑影人甚至正常的人,运气不好的黑影掉到水里淹死,走错方向不小心撞上那条气候的回归过渡线,受伤的沦为黑影郊狼的食物等等。现在人们在同样暴风雪的机制作用下,朝着离开的方向,一定能越过暴风雪的边界,回到正常的世界里。
渡轮速度越来越快,达到了类似摆脱星球引力的逃逸速度,很快到达了对岸的水道,为,到了岸边也还继续向南方行驶,到没了水路的地方下船后继续再跑远点。那边看上去好远,留下的渡轮成了冰天雪地里的小黑点,然后水道和水流继续被冰雪覆盖。
接着,堤岸边的羊群和牛等都冒着被鳄鱼吃掉的情况在走上冰面,甚至有的开始急着奔跑,鳄鱼这次先蛰伏,渐渐等着所有的牛羊马猪走上冰面,甚至后面追来捕食的狼和野狗也有好多。锁恋看着冰面上的食物链,按那个回归线而计算,没有什么黑影动物能活过今天晚上,都会变成尘土,献祭给鳄鱼也好,不浪费食材,而且那些野生的狼肯定会饿得去吃它们眼中不能动的普通人,也算是除去祸害了。
鳄鱼这才意识到根本不用雪女来赶,动物还是会上冰层,不过也不觉得亏了。一下子几百只在冰面上,饥不可耐,冰面开始倾斜,形成漏洞一样,冰面上所有的动物都向漏斗口滑去,即使是攀登悬崖的山羊也站不住,全都滑到了鳄鱼面前成了饱餐,然后鳄鱼饱饱潜水,心满意足。
暴风雪渐渐散去,雪女换了衣服后和锁恋走下堤坝散着步,城市还在冰冻着。雪女担忧地说:“红多泥……嗯……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二次用暴风雪的技能,会不会和第一次一样,同样把来到这个城市的其他人转化成黑影?”
锁恋整理着思路说:“黑影会被气候化成尘土,这样的说法很奇怪,要是有特殊的光照和温湿度条件模拟气候的地方,黑影岂不是都得避开走,而且气候哪有那么精确啊,又不是我电话游戏里的缩圈,在公园遇到的那个黑影更像是被灭口的。”锁恋说着,有些毛骨悚然,有坏人无处不在,隐藏在周围,有什么阴谋。
下午城市解冻后,一切恢复原样,雪女和锁恋在立交桥仔细看着有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黑影,看了许久,这次却再也找不到黑影。黑影都消失的很干净,锁恋翻着新闻和网页,也久久不见有新的黑影的最终报告,黑影的信息最新的还是早上堤岸边摄像头拍到的奇怪水漂,一直没更新,到晚上附近也没有黑影出没,倒是有不少冒充黑影的整活人被带走喝茶问话。
“说明雪女的暴风雪可能只是形成黑影的其中一个巧合因素,看,格子男打电话过来了。”锁恋这下可以放轻松地接通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位警察用格子男的手机打过来的,调查着情况,锁恋不敢说话,而是雪女回复说:“莫西莫西,哇达西……”电话那边也没听明白,只是嘀咕说:怎么打到外国去了——都说是我国外的好友了——行了,你要和你朋友说什么吗,不说挂了。
格子男的电话里接入着非官方的通话线路,导致电话上显示的地址相互都是其它国家。锁恋这下可以放心,人们都恢复了,只是不知和外界解释起来多么不可思议。那那些在这三天里化为尘土的黑影呢,都定义为失踪人口;没有没有没上船的黑影人呢,能到堤岸的都是坚毅正直强大的人;没发现江边有大鳄鱼和大量动物的毛发血迹,被急流的江水冲走了吧;大夏天的,就没人看见过有下雪!
半夜,锁恋很困却睡不着,周围都是江水,很怕大鳄鱼出来连这冰块船一块吞掉。雪女都已经睡醒了起来,捏着锁恋的脸,希望锁恋快点睡觉的样子。锁恋还是抱着雪女,冰凉的感觉,内心渐渐宁静舒适,在黑漆漆的江面冰船上,好像能听见身后水车咯吱转动,细水长流,声音渐渐减小,到另一个充满光彩的梦乡。

图:雪女穿的那件连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