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极昼突触
太阳每天绕着地平线从东跑到南到西到北，以此往复，整个冰雪的荒原和中心的城市如被放在展示台上，太阳成了绕着旋转的光源，更像测试游戏物理引擎调试光影。
来到北方的极昼小城已经几个月了，锁恋参与着机械工程的建造，需要来回核对实地实物和设计图纸，确保机械的实际完善，位置相当于整个项目的前线中流砥柱。锁恋还处于试用实习阶段，渐渐地这样忙碌起来。
这里靠近北极圈，一直没有黑夜，锁恋每天都按电话闹钟提示上下班和休眠，很规律。公司配的宿舍是独立的可移动单元，排布在规划的居住区内，像一块块的小方块房子一样，中间过路的间隔横纵，期间的集中配电室和热水房都正常运行着。居住区到围栏外面的公路都是一片人工铺设的浅地，锁恋住的方块小房在从大门右边的第二列第三行其它方块房断断续续有其他员工居住。
今天温度冰点上下，锁恋听着电话的报时，对应着太阳的方位，好像整个天空成了二十四小时的钟表表盘，太阳是时针。每天都看着这样的环境，渐渐有某种恐惧症在员工心理呈现。而整个工程大部分的搬运和修建都由全自动的机械完成，部分特殊的机械和环节需要特定的技术工人操作。而每个建造环境都需要人机的双重校验，锁恋的工作就是其中人为检测的确认的部分，工作小组都是前辈带实习员工，锁恋跟着操作测量记录计算描绘等，现在已经熟练起来。
完成了今天的任务，锁恋回到自己的小屋，周围侧都是其她女员工的居所，锁恋认识了好多同事。不过同事间内部好像分得有像帮派一样的关系派别，主要还是分为南方人和北方人，锁恋不想和她们这样争势，只和有共同话题的同事聊得来。
烟烟罗不喜欢工业的烟雾，追月神受不了没有黑夜的地方，她们早到极昼之地的边缘的小镇，用电话和网络和锁恋联络。“锁恋，你订的饮料到了。”锁恋的实习同事，炸芍，她轻敲门进来，提着锁恋订的超大瓶蓝莓汁，说：“茉莉茶，酸梅汤，苹果醋，柠檬水，锁恋怎么总点冰饮料？这里虽然没下雪，也是很冷的啊，怎么也得加热一下吧，这样喝冰，你肚子不痛吗？”
“我没事的，只是想把这里的所有饮料都点一遍，品尝口味。”锁恋一边翻着工程项目介绍手册说着，她身上现在一直有雪女的盾，哪怕雪女远在荒川，这么遥远的距离，身上的链子最近也渐渐链接到雪女，雪女先传来的雪盾。“这个机械工程说是采集这里的地下的液态天然气，可我感觉设备和外国的都不同啊。”
“你见过外国有这种机械模块自主编译的？那边的大坑里好多一块块的机械挖机都是用坑里的资源原地生产出来的，这么炸裂的新技术啊。”炸芍回答着，想起自己比锁恋的锁还奇怪的姓，自己加上字的全名是炸芍药，更奇怪了。
好吧，描述下炸芍外貌，及肩的短发用胶圈扎好，干练专业的样子身高比锁恋高一点点，身体是跑马拉松的体质，很像古代冲锋陷阵的巾帼英雄，身着标准的工作制服，休息时换穿另一套干净的制服，常戴着护目镜，取下护目镜就别在侧衣包里。
“我们相当于工程机械的一道道小保险，说明技术还得完善，这工程完成后就是世界范围的技术革命啊，划时代意义。”炸芍很积极地展望着整个工程的未来，转而有些沉思说：“其实，这机械我看不认为是向下挖的，而是向上抓什么东西的。”然后，炸芍回去了，留下锁恋燃烧的好奇心不散。
那要不明天周末去坐热气球看看这里的上空，总会发现什么的。热气球用地上的绳子栓着，升到几百米高度，锁恋不觉恐高，这高度下能俯视到工程的占地面积巨大，深度和高度却没多少，只有到地下的坑边缘。
向上的话，抓什么呢，总体上看机械工程环绕一圈圈的，莫非是捕捉宇宙信息的某种天线。锁恋的工作中能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的基础设施，总体的设计图纸得找总工程师，锁恋可找不到。
热气球上所见天空辽宇，太阳照不到的对面方向有星辰渐隐。那边好像有朵云飘过来，云里有一轮弯月，弯月里冒出一对兔耳，是追月神过来看锁恋了。追月神在热气球摇篮外探头看着锁恋，追月神说这里的极昼很快就要结束了，可能会有其它巨型妖怪出没。
锁恋降下热气球到地面，带追月神回到自己的屋子，追月神继续说：“酷洛……咕……那巨型妖怪就在极昼的天空上，一只眼睛就占半个天空，我来时它就一直盯着我看。”这样奇异见闻锁恋自然相信，眼睛这么大的恐怕已经不是大寄居蟹那样的纯怪物了，其质量按体型来说应该比地球还大，但地球没被撕裂，可能类似极光一样的自然光影。
新的一周继续工作，锁恋算着进度，自己小组的任务很快在这周完成，整合数据交给其它部分析，为调整错误的地方，补测了几处位置。整齐的钢架中，基座位移导致中间对接少了点距离，通过调试基座前的辅架机构，最后准确对接，自动机械完成后再反馈给锁恋的组校验。锁恋这几个月已经重复这样的流程几十次了，每次都要半天时间，好在有前辈的指导，使用非标准的经验方法简化了好多步骤。
而正是极昼，有好几组的工人轮班进行作业，才能让机械建造的工程稳定高效完成。最后的总竣工阶段，基本没锁恋什么事了，锁恋和其她员工被要求待在居住区，非必要不得外出。这个阶段很神秘，所有的网络信号都被太阳风影响，可锁恋怎么看天空都没看见追月神说的大妖怪。
追月神捏着糯米团子做饭，期待这里第一天的夜晚，来到这里后一直在边缘小镇的地下室里冬眠着，真的和入冬的兔子一样的呼吸。地下室上层是烟烟罗租的杂货店，烟烟罗的资历就真的和好多动画里的杂货店老板一样，是某几个势力连接的枢纽一样，不过来往的是当地居民和纯路人等，一直是个冷清的店，烟烟罗觉得还是网络上一直那么热闹。
这天的太阳如累了般，坠到地平线下，第一次是清晰的黑夜，晨昏线交界处的极光流彩，流着流着就往地面钻，锁恋看窗外流光指向的地方，正是机械工程的工地中心位置。此时，炸芍敲门进来，和锁恋分享在竣工会议上别的某员工很不小心拷贝到的幻灯片和失误开启摄像头后留下的录像，追月神端来蒸好的糯米团，一同一起边吃边看，她们实习的都没资格参加那会议。
就像看了一部科幻电影一样，这工程是为了采集宇宙空间里的透明物质，特意选择在极昼的地方和时间进行修建，只是企业的保密程度，却不是军事战略的级别。那天空的流光会越来越多，原因是地球相对银河系的运动中，恰好不小心撞上了一处透明物质的星云，自然就得修建对应能大量采集该物质的大型机械工程。
“那么说在那个透明星云里，追月看见的妖怪不会是某种宇宙生物吧。”锁恋说着这可怕的脑洞猜测，追月神有些迫不及待看接下来那大妖怪要做什么，于是转一圈加速中。至少在追月神的视角下，自己能如同看视频的进度条加速一样。
然后，夜空的极光流光越来越多，原本要撒在它出的流光都朝工程中心汇聚，就像漏斗和避雷的导线一样，流光都流入中心。天空的流光荡漾不安，将云彩也绕散染色，炸芍搬出架望远镜观察天空的流光来源，更深远的天空的流光越看越像神经细胞的突触，流光的激荡就像神经电信号。
人类真是聪明呢，拔着大妖怪的眼睫毛，而大妖怪太大了，甚至看不见地球在哪儿。追月神观察着加速后的光。光速总在天文尺度上显得慢，追月神加速推条就能很快看见那大妖怪身体传来的光，而正常人类感知不到，也感知不出准确的光的位置。大妖怪的确是分类为奇怪外形的宇宙空间生物，就像一个脑细胞放大到天文数字的尺度，而其质量却不及一头大象，自然会被地球吸引到极昼之地。
追月神看着大妖怪恼怒的样子，就像怎么也拍打不到叮自己的蚊子，机械工程只能捕获到大妖怪身体的极小部分，就是从天空而下的流光溢彩。在追月神所推进的光里看到的就是大妖怪的一根眼睫毛被地面的工程机械扯住一点点卷切到中心，然后天亮后妖怪跑远，睫毛扯断。
这一夜的收集结束了，待下一次极昼除次落日时又能继续捕捉空间的物质资源，机械工程的第一次采集完成。然后公司根据实习的情况给实习员工评估优秀等级，然后就直接解散了工程队伍，员工纷纷在当天离开居住地，大多带着惶恐的逃离一般，也不知每个人看到了什么。
第二天的夜晚，居住地的夜灯越来越寥寥，锁恋和炸芍的屋子还亮着，锁恋在仔细地用背后的链子去感知追月神看到的光，加速后依然感觉天空是流彩的极光。炸芍听完描述后想到主意，她在周围加速几台照相机，采用延迟摄影，将一夜里的极光都叠在一起，处理出来的照片调对比度后，就是一只占半个天空的很复杂的眼睛在面对面看着这里。
“宇宙生物的眼睫毛下次被这个机械工程咬住得明年，这样能收集好多年——而我们现在相当于开荒。”炸芍说着，收拾起自己的行李，锁恋穿着单薄的衣服锁上屋子的门，没带多少行李，估计明年公司会召集员工检修之类的，锁恋又得来参与校准，不过嘛，工资收入还是够锁恋用的。
锁恋告别炸芍后，追月神从月形光的云彩里推出一个星环漩涡，在漩涡里搬出一把发光的椅子。这样追月神的月形光相当于火车头，发光椅子就是车厢，锁恋可以坐在椅子上，一起飘在空中而去边缘小镇了。
然后此地出现传说，在极昼结束后的某天，会看见一个月亮拖着一把椅子，椅子后面连着黑色的四条线，每条线后牵引着不同的饮料，分别是某某，某某……这样的完全不着调的传说。
照片：夏天的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