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色的掩护。
沐琪琪带着柳璃一路回到宗门。
在门口处师姐大人提议两人分道扬镳，这样要是被师父逮到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还能有一人幸存。
进门前，她郑重其事的警告柳璃。
待会动身以后，若是不小心被师父抓到的人就要牺牲自己，无论如何也千万不能出卖对方，接着两人尾指相连的拉钩，互道叛徒没有好下场。
“师姐我讲义气，先替你去前面探探路！”
沐琪琪说完，一头栽进了寒宫之中。
双方约定暗号，如果她被不幸的被当场逮捕，就发出声响提醒她，反之即是安全的，大可直接进入。
稍许过后。
在宗门外等候的柳璃不见声响，想来应该是安全的，于是也跟着潜入寒宫之中。
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亮着些许火光。
柳璃心中忽感不妙。
若是放在平时，夏浅斟应是早就睡了才对。
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万籁俱寂，心想被沐琪琪逮住了也没事，只要自己现在回去寝房，就一口咬定没有下山，问什么都不承认。
“小璃，你过来。”
熟悉的温婉嗓音穿透风雪。
柳璃懊恼的一拍脑门，轻轻推开房门，如履薄冰的走了进去。
如今的这位万娥宗主夏浅斟正安静的坐落在书桌前，自顾自的翻书着，黑发娓娓披落，清澈分明的瞳孔倒映着跃动的火光。
柳璃心虚站着，死鸭子嘴硬不开口。
烛液滴落。
夏浅斟微叹了一声，合上书本，背靠在椅子上抬眸看着她，问：“说吧，今晚你和琪琪去哪了？”
柳璃发现自己撒谎几乎都成了本能：“武林大会将近，我和她去山下对练了一会剑。”
“为什么不在宗门里练？”
“练剑的时候，金铁交错之声很是嘈杂，我怕扰了你们清修和休息，故而特地回避。”
夏浅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璃，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温柔体贴的孩子，宗门也总是没收错你这个弟子，为师甚是欣慰。”
“应该的。”柳璃诚恳道。
话音刚落。
夏浅斟忽然起身，玉腿交错间陡然凑前，一把拧住少女的耳朵道：“那你们下去练剑，库房的钱为何会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柳璃知道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嘴硬道：“我我我……我猜必定是宗门遭贼了，应该马上加设一个剑阵守卫，以防贼人再度趁虚而入！”
“还敢胡言！”
夏浅斟都被她气笑了，腰佩长剑，怒气冲冲道：“琪琪都已经一五一十的跟我交代了，就你还这般冥顽不灵的满口谎言，没一句真话？”
柳璃心中大骂叛徒没有好下场！吾辈错信劣徒，悔之晚矣！只得苦着脸说：“多出去走走对修炼也是颇有裨益的啊。”
夏浅斟训斥道：“修道讲究的就是清心寡欲，斩断俗尘！”
柳璃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她抬起头，看着那张清艳动人的脸，神色恍惚。
曾几何时，似乎也是这一幕……
稚气未脱一袭青裙的夏浅斟来找少宗主，让她与自己一同下山去，观赏那人间胜境，哀求着说游览人间对修道也是颇有裨益。
当时的少宗主心高气傲，自视甚高，根本就看不起俗尘人烟，因而根本就不屑于去游玩，于是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修道讲究清心寡欲，斩断俗尘。
命运弄人。
如今她也学着当初的少女那般，将那句话问了回去：“七情六欲本就是人之常情，为何会有对错之分？”
寒风夹杂着细雪，拔地而起般撩动了她如雪的衣裙，那柔软的衣裙流云般猎猎舞动，露出了纤细而无暇的小腿。
她的衣衫将娇躯贴得更紧，那钟灵的秀丽曲线在风雪之中更添凌厉的意味。
碎雪洋洋洒洒地遮蔽眉眼。
过了许久，夏浅斟的气息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风雪渐止。
柳璃那句问话让她一时间难以自持。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恍惚。为什麽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巧合么？
良久，她才缓缓道。
“大道有心，不可急功近利，你的心偏了。”
这句话是那一年他对她说的。
“灭绝人性与禽兽何异？”柳璃照着记忆中的话语问。
夏浅斟娇躯一震，伸手按着柳璃瘦削的玉肩，手劲稍沉，黛眉紧蹙的怒喝道：“跪下！”
这就和当年不一样了。
全然没有预料到这出的柳璃，猝不及防间被按着双膝跪地，心想小师姐你真是不按套路出招。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寒宫找我。”说完，夏浅斟头也不回的离去。
“……”
看着那个风雪中渐行渐远的清丽背影，她跪在地上，雪水沁入膝盖，十分寒风，不敢想象若是像沐琪琪那般不管春夏秋冬皆穿的裙子，此刻会是何等体验。
少女面无表情，不知道想在什么。
直至夏浅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确定不会被听到了，才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浅斟！居然都敢这样对本少宗主了，等以后我恢复了功力，变回男儿身，你看我不将你治得服服帖帖的，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风雪无言。
装了几个月清冷的少女跪在地上，此刻终于破功，发泄般将所有能够想到的惩罚姿势骂骂咧咧的说了一遍。
……
后半夜。
沐琪琪偷偷拎着一个红木雕花的饭盒走到柳璃的身边，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做成小白兔样子的面包，递给她。
“小师妹，吃么？”
正在气头上的柳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仍是闭目的不屑模样。
“不吃。”
少女冷冰冰的。
沐琪琪抿着唇看她，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小师妹，愧疚道。
“都怪我太心急了，回来以后就想起你说的事情，觉得很有道理，就想要研究一番破身子的事，结果恰好被想放利士的师父看见了，她当时可生气了，样子好吓人，我就……”
柳璃听着更气了：“叛徒！”
“不要这样嘛。”
沐琪琪委屈的扁嘴，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她从盒子里换了个小山羊样子糕点，小心的询问道：“那这个吃嘛？”
柳璃冷冷的开口：“不吃。”
沐琪琪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带着哭腔道：“那吃这个嘛，小白老虎样子的，是我特地给你做的……”
柳璃被这个形容惊得身躯一颤。
她看着肩上落着雪的沐琪琪，这个平日里活泼元气的骄傲少女，此刻泪眼婆娑的模样，可怜极了。
柳璃只觉得心乱如麻，无奈道。
“我不生你气，我只是想静静。”
“静静？静静又是哪个女孩呀？”沐琪琪噙着泪地哭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