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语文猛地从入定中惊醒，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又梦到了。
不是原著里被一剑削首的结局，而是更早的、属于“语仙人”原身的记忆碎片——
那些在无数个深夜里，对着铜镜，看着自己修为寸步不前时，眼底翻涌的绝望与疯狂；
那些在宗门大典上，看着年轻天才们意气风发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嫉妒；
那些听闻宿敌突破、旧友陨落时，心中滋生的、对力量近乎病态的渴望。
这些原本属于原主的情绪，如同沉在水底的淤泥，在他灵魂与这具身体深度融合后，时不时就会翻涌上来，侵蚀着他的理智。
“系统，”他声音有些沙哑，“原主的执念……会影响我吗？”
【叮。宿主与身体融合度已达100%，继承一切因果，包括潜在的情感倾向与心魔隐患。请宿主谨守本心，避免被原主残存执念同化。】
“避免？说得轻巧……”
语文苦笑。他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身后是名为“剧情”的洪流，推着他往下跳，而原主的执念就是脚下松动的石块。
他走到水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属于“语仙人”的、威严却难掩一丝疲惫和阴沉的中年面孔。
这段时间，他靠着“内卷”和一些小聪明，修为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但距离突破，依旧遥不可及。
化神中期到后期，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按照正常修炼，以他的资质，再耗上几百年也未必能成。
而时间，不等人。
凰御仙在剑痕谷的收获，他通过窥镜隐约能感受到。那丫头的气息变得更加凝练、锐利，像是一把正在被重新淬火的宝剑。
她出关那天，他甚至不敢用神识过多探查，生怕被她察觉到什么。
“打不死的小强……”语文低声念叨着，心里一阵发毛。
当初看小说时，代入主角视角，只觉得爽快，看主角如何一次次绝境翻盘，打脸反派。
可现在，当他成了那个“反派”，亲眼看着主角以恐怖的速度成长，那种压迫感是文字无法形容的。
就像你知道有一颗核弹正在倒计时，而你手里只有一把滋水枪。
他从未看轻过凰御仙。一个能在血海深仇和宗门打压下隐忍多年，最终登顶巅峰的龙傲天，怎么可能是简单角色？她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原著里后期，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
语文甚至怀疑，自己现在这些“暗中相助”的小动作，是不是早就被她看穿了？
只是她不动声色，将计就计，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壮大自身？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脊背发凉。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常规途径走不通，那……非常规的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系统商城的某个阴暗角落。那里，有一些被标记为【高危禁术】、【魔道秘法】的选项。
价格，远比正道功法便宜得多。
【《噬灵魔诀》（残篇）：可吞噬他人灵力或本源加速修炼，副作用：易滋生心魔，灵力驳杂，被正道所不容。兑换：300庆和点。】
【《血炼分身术》：以精血神魂炼制分身，可分担伤害、辅助修炼，副作用：分身反噬风险，神魂永久性损伤。兑换：500庆和点。】
【……】
诱惑，像毒蛇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一旦踏出这一步，就真的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将彻底坐实“反派”的身份，并且很可能加速走向原著的结局。
可是……如果不变强，现在就会死！
或者生不如死！
宗门内的形势，他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些。
几位长老之间的明争暗斗越发激烈，宗主深居简出，外部压力与日俱增。
他这个修为停滞多年的峰主，在某些人眼里，恐怕早已是待宰的肥羊，或者需要被“优化”掉的对象。
没有实力，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手指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点向【噬灵魔诀】时——
【叮！紧急任务发布：调查宗门管辖下“黑风镇”凡人离奇死亡事件。
疑似低阶魔修作祟。任务要求：维持人设，解决事件。任务奖励：100庆和点。失败惩罚：扣除200庆和点。】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冷水浇头。
黑风镇……魔修作祟……
语文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巧合？还是……命运的牵引？
他看着商城里的魔功，又看了看任务提示，脸上露出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种近乎认命的扭曲表情。
“呵……呵呵……”他低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洞府里回荡，带着几分凄凉和自嘲。
逃不过，终究是逃不过。
原著里，语仙人就是在一次次瓶颈的压迫和对力量的渴望下，逐渐接触、最终堕入魔道的。
现在，同样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是坚守那点可怜的、属于“语文”的底线，然后在不久的将来，被成长起来的主角或者虎视眈眈的同门碾碎？
还是……拥抱黑暗，换取一线生机，哪怕这条生路的尽头，可能依旧是深渊？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
“系统，”他声音冰冷
“兑换《敛息术》（进阶版）和《易形术》。”
他没有直接兑换魔功，但调查魔修事件……或许，是一个“意外”获得某些东西的绝佳机会。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袖，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威严莫测的神情。
既然逃不过反派的命运，既然注定要与那个“打不死的小强”为敌。
那么，至少在落幕之前，他要拥有足以让她……让所有人都感到棘手的实力！
洞府石门缓缓开启，语文一步踏出，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黑风镇的方向而去。
只是那流光之中，似乎隐隐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原主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决绝与阴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