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皇尤利安，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说到目标是圣城，那我立刻联想到给我下命令的尤利安，“假若一切都是我们推断的那样，那么，尤利安命令我攻占圣城拉托维斯这件事就很可疑——当然，本身这件事就很可疑：明明依靠血色神官的能力和召集的远征军军力，谁都可以带军攻占圣城，为什么必须命令我来完成？必须有我这个经常背着他做事，随时会反叛的残废完成？”
“是……怕损失太大吗？”梅露试探着问，“听说渡河很难……”
“尤利安给我的命令是：不惜任何代价，”我摇头否定道，“那家伙是表面理智，内心比任何人都狂热——为了教会，他根本不会在乎远征军的损失。”
“哦……”梅露眨眨眼睛，欲言又止的她隐隐约约想到些什么，可又不知怎么表达，于是看了看只顾睡觉的姐姐，转而又期待地看向特蕾西娅。
能干的妹妹和贪睡的姐姐，这是艾露梅露她俩表面上给人的印象，其实真正的头脑是现在在我腿上呼呼大睡的姐姐艾露——艾露会提前告诉梅露该怎么做，怎么应对，然后便忙着睡觉。所以，像现在这样，遇到姐姐艾露预料之外的事，判断能力不高的梅露就不知怎么应对了。
“尤利安应该知道些什么，”特蕾西娅会意地拍拍梅露的脑袋，“现在的问题是——尤利安到底是哪边的。我认为两个实验都是真实的话，背后的主导者只能是——”
“非神协会，”我接口道，“我和你想的一样，血色神官的训练方式第一步便是将孩子洗脑，让他们变成信仰神的狂信者，所以整个计划里本不该，也不允许有道术的存在，所以道术知识应该是在其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纳入训练计划的——能在背后操纵血色神官训练计划的人只有非神协会。可，尤利安杀了潜伏在教会的法兰克，所以应该能证明他不是非神协会的人。”
“法兰克主教是尤利安杀的？”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特蕾西娅和梅露都惊讶地一愣，“不是你杀的？”
“都一样，”我简单将异端裁判所里发生的事向她俩说了一遍，“所以，我能确信尤利安不是协会的人。”
“协会一直在找你在教会内的协助者，没想到是教皇本人，”特蕾西娅恍然大悟，“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协会一直查不出——协会潜入教会高层的只有艾维尔利恩斯和法兰克，艾维尔利恩斯背叛协会，是尤利安的线人，自然不可能把法兰克之死的线索往尤利安身上引，雷斯你这边线索又不明显，所以即便尤利安命令你做事，协会也只认为尤利安是把你当成棋子，没往你背后协力者这方面想。”
“真的没？”我心念一动，继而仔细看向特蕾西娅，“有没有可能，你的引荐者，管家范先生刻意隐瞒？”
“他？”
“据我所知，‘迟滞点’尼耶雷米调查我的资料，并没有到协会手里——这很不正常，特别是对你们这种长于躲在阴影处的组织来说。”
“你认为那份资料在范先生手里？”
“嗯——还有大贤者圣渥夫研究我的资料。”
“大贤者圣渥夫？樱的爷爷？”
“他死了。”
“死了？！”
“嗯，死了，在他隐居的小屋里，”我稍稍惋惜地叹了口气，“圣渥夫爷爷那有关我的研究资料，都失踪了。”
“范先生给我的资料中，没有你说的这些。”特蕾西娅说的很坦然。
“你只不过是个‘荣誉第九席’，他哪能什么都给你看？”我撇撇嘴，“给你看对‘接近我，取得我信赖’有利的资料，就好了。”
“嗯……这倒是。”
“那雷斯你的意思是：所有事件的主导是非神协会的范先生？他向协会隐瞒了你的相关资料，也和艾维尔利恩斯一起保护了教皇尤利安——目的就是保证由尤利安下令让你率军攻占圣城？”虽然主导能力欠缺，但信息统合能力梅露还是很出色的，“尤利安也是范先生的人？”
“有可能，但不一定，”我摇头，“毕竟我假死那阵子，范先生还向樱请教来着——起初协会仅仅把我当成世界的威胁，并没有利用我的意思。”
“后来范先生改变主意了，”特蕾西娅接口道，“夏南不是让你昨晚旁听会议了么？范先生建议更改计划，二阶段计划改成以你为主角——最初的计划，不论那计划是什么，并没有包括你。”
“可有关雷斯的计划，不是和血色神官训练计划并行的吗？”梅露又问。
“最初对于我——还有小荻和我生命相连的事，协会并不知情。”
“这样一来又没道理了，”特蕾西娅再次皱起眉，“明明你是罗克塔尔家唯一的血脉，协会怎可能不知道有关你的计划——啊！”说到这她猛然反应过来，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刚刚那张写满假名的名单，“樱雪小姐。”
“嗯……”梅露也跟着看向那份名单，更确切的，是看向樱雪小姐那个假名，“樱雪小姐向协会隐瞒了雷斯的事——作为整个计划的协力者，樱雪小姐若是有意隐瞒雷斯的话，协会自然不会去关注。”
“可之后魔族关注我了——据魔族剑士风所说，东方新派了个人来寻找东方太师的武器——就是我家封印的那把龙剑，虽然那个人被杀，但我家族的秘密也因此为魔族所知，之后他们便想要抢在非神协会注意之前将我带走。”
“结果计划失败了，”了解我过去的特蕾西娅接着道，“被雇佣的血湮佣兵团不知真相，误杀了你，魔族仅仅只是得到了你家那把龙剑——之后樱雪小姐设置在你身上的道术启动，你依靠女仆小荻的生命力复活，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重新引起非神协会注意的。”
“这应该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假死之后，协会管家范先生会亲自出马，向白随意和樱求证：我的事，我家族的事，都和道术有关——这是自樱雪小姐开始便可以确认的事，想要解开我身上的疑团，道术师的意见，绝对是必须的。”
“这样不就全串起来了嘛！”听到这里，梅露开心地一拍手，总结道，“最早是西蒙从你家得到道术知识，让非神协会利用教会制定了血色神官训练计划，但不顺利——所以过去五十多年来并没有血色神官出现……五十年……天！四个训练营，五十年，那究竟有多少孩童死在那里？！”梅露露出凄然哀伤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她抿抿嘴唇，接着说，“之后来自东方的道术师樱雪小姐协助了这个的计划，促成了这个计划的成功——不知什么原因，她在雷斯你身上设置道术的时候，并没有把有关你的实验告诉协会，甚至，还向协会完全隐瞒了你的事，让雷斯你和你的女仆小荻免于成为血色神官训练计划的牺牲品，再然后——东方新来的道术师让魔族对你产生了兴趣，间接让非神协会重新注意到雷斯你的价值，察觉异常的协会先想杀了你，之后想利用你，现在，更是通过尤利安强迫你率军攻占圣城拉托维斯。”
“你这样不是默认尤利安也是协会的人了么？”特蕾西娅问。
“啊？！”梅露眨眨眼，求助地向我看来，“我就是顺着雷斯你们的思路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