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本身就有秘密。
我是人，曾经濒临死亡救无可救的人。
我是人，像魔族那样仅靠不足一半的血液便存活下来的人。
我是人，一个血液中藏着大秘密的人。
我的血液可以和圣水、魔族血液这两种属性完全相反的物质融合，这两种混合后本该因属性相克，混合后产生大量烟尘的物质，在我血液之中，竟然也能彼此平静地融合。
圣渥夫爷爷发现了这个秘密，一直在做这方面研究。
没想到他还有合作者。
更没想到，其中一个合作者是跟了我在一起那么久，一直治疗我伤势的队医老拜！
“怎么？”面对我的责问，老拜仅仅只是厌烦地眨眨眼，“告不告诉你有区别么？”
“怎么没区别？！”我恼怒，“隐瞒我那么久！”
“告诉你你也不懂。”老拜无趣地哼了一声，“医学的事，你懂个屁！”
额……好像确实是。
“……可你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他那无趣坦然的态度让我窒了窒，但被瞒那么久，心里还是不爽，“亏我还那么信任你——”
“不告诉你你就不知道？”不想老拜再次眼睛一翻，“你可是我老拜的队长！那么高的智商，你能想不到？你有那么蠢吗？！”
“哈？！还怪我？！”
“废话！”老拜嗤笑道，“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病情，不能乱开药’，这基本的行医准则，难道没听我老拜说过？！自己说，你这废人用了老拜我多少药？！啊？！老拜我帮你调过多少次药？！啊？！不知你状况，老拜我会给你乱开药吗？！”
“……”
“明白了吗？！不是我老拜瞒着你，是你自己蠢！去去去！别妨碍老拜我解剖！”
“……”
这……明明瞒了我那么久，倒成我自己不是了？
“呵呵……跟这医痴讲理，讲的过他么？”兰纳特罗笑着打圆场，“那货只知医人，不会害你的——不用管他。”
“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不爽，扭头看看兰纳特罗，我没好气道，“那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兰纳特罗爷爷？”
圣渥夫爷爷的合作者，又和圣渥夫爷爷一样的年纪。
“像以前一样，”兰纳特罗笑道，“你是指挥官，我是参谋总长——我俩的关系，私下知道就好。”
“那我可以信赖你吗？”
“至少圣渥夫很信赖我。”
“这样啊……”我凑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张开嘴，指指自己的牙。
“……”兰纳特罗好奇地探头看了看，继而眉头一皱，默默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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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人能解啊……
出了冈伦多城，让阿尔佛雷德独自驾车走后，带着希丝提拉，慢慢散步到荒原深处。
抬眼看看周围——虽然借着月光四周一览无余，但我也知道，扎希卡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帮忙监视。
说不定大叔也在。
嗯，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呐，希丝提拉，”扭头看向她——日间的战斗让希丝提拉一直很自责，自责自己能力不够，眼睁睁看着我被魔族带走，因此一直闷闷的。
“啊？”
“扇我，”我指指自己的脸颊。
“啊？！”希丝提拉惊讶地瞪大了眼。
“耳光。”我张开嘴，指指自己的牙。
“……”
虽然明白我的意思，可要真做起来——
“啪！”小手轻轻扇过，说不出的柔滑细嫩。
“……用力！”感觉很舒服，可这不是我想要的，“要不是我残废，就自己来了，用你的全力！”我命令道，“一巴掌把我扇倒，能扇掉我牙的那种！——这是命令！”
“……是！”希丝提拉抿抿嘴唇，然后伦圆了手臂——
“啪——！”
“力度不够！继续！用力！”
感觉嘴角在流血。
“是！”
“啪！”
“继续！”
“是！”
“啪！”
“再来！”
“是！
……
终于——“有事？”耳边传来令人厌恶的声音。
不是耳边，是我的右槽牙，被尤利安安装了魔法炸弹的右槽牙。
终于引起他注意了。
“嗯。”我舔舔嘴唇，扇耳光扇得满嘴血腥气，很难受。
“说。”对面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冰冷，毫无感情。
“稍等。”我抬手挥了挥，让满脸歉疚的希丝提拉去周边戒备，“可以撤军么？”我问。
“理由？”
我将血色神官死亡事件和魔族开发咒怨铠甲的事详细说了遍，最后总结道：“远征军最强战力已被完全克制，魔族决心实力远超我们想象，我认为现在应该撤军防御自保。”
“……你的意见？”尤利安的声音还是不起波澜。
“是。”
“必须攻下圣城，”尤利安毫不犹豫地冷冷道，“必须。”
“可现在……”
“没了血色神官，就赢不了？你没那么无能吧？”尤利安在“无能”一词上加重了语气。
“……”牙齿，开始剧痛。
难以忍受的剧痛。
“你那么聪明，知道无能是什么意思。”
“嗯。”我忍着疼痛道。
“我的命令是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攻占圣城拉托维斯。”
“知道什么叫不惜一切代价么？”
“知……道……”
“艾维尔利恩斯，知道了？”
“知……道……”
“放他出来，他会帮你的——现在远征军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好好干！愿神，佑护你。”
“……”
疼痛骤然消失，连带消失的，还有尤利安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不惜一起代价啊……”抚着刚刚脸上还在剧痛的地方，我苦涩自语道，“你真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啊……尤利安……”
所有人都是我的棋子，我却是你的棋子，尤利安……
棋子就有棋子的宿命。
不惜一切代价。
意思是，只要攻下圣城，所有远征军士兵都可以牺牲？
攻不下圣城，所有棋子也将和我毫无意义。
会被清剿？
尤利安做得出。
那么大规模的全大陆动员，那么长时间的圣战，若是失败了，必须有人抗下失败的罪责。
不仅要人抗下失败的罪责，还要让其他人不会指责教会最初发动圣战的错误，因为这样才可以继续维持教会，维持教皇尤利安的权威。
因此失败的原因只能是背叛，原因只能是远征军被魔族奸计所害。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对外公布的失败真相只能是被叛，只能是被内奸所害。
只有这样，领导发动这场战争的尤利安才不需要担责任。
不管实际真相怎么样，对外公布的真相只有一个。
要真的到那个时刻，任何一个有可能知道实际真相的远征军士兵，都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任何一个可能揭示真相的人都不能有！
所以若是远征失败了，所有远征军都将成为被舍弃的棋子，都会死。
和我一样。
可恶的尤利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