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庆功会还算平稳，除了渡河作战的另支主力——我的地龙骑士团——没拿到赏金外。
一是因为最大的功劳被我这个总指挥分给了新塔耶克军，二是因为远征军现金就那么多，新塔耶克军八千人人人有赏，自然地龙骑士团就没钱拿了，第三个原因嘛……因为他们地龙骑士团的主人瑟雷丝汀·罗克塔尔伯爵足够的心黑。
所有人都是功劳记账，奖金——包括两个月来的薪水——都等远征结束后再发。
算利息——就凭这一点承诺，便让一时得不到金币的地龙骑士团不再抱怨，便让整个庆功会在一片和谐安定欢乐的气氛中平稳结束。
当然，之后他们能不能得到钱……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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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复原得不错，”老拜敲敲我的腿，又捏捏我的肩膀，“上肢锻炼还要加强——队长你平时能不能别那么懒？”
“你以为我喜欢天天躺着？”我白了他一眼，动动身子，让自己在躺椅上躺得更舒服些，“我是个残废……”
“能到处乱跑的残废？！”老拜不屑，“我呸！”
“那是因为有药！”我指指希丝提拉腰间的挎包——药瓶一直是她帮我收着的，“禁药·无忧不多了，我必须省着点——你还没配好？”
我是个残废，四肢神经都断过又勉强接好的残废，没了禁药·无忧的协助，我每动一下都会酸痛无比。
禁药是毒药，会让人上瘾，每天必须服几粒保证自己能正常活动的我又离不开它。
药是尤利安给的，我有理由怀疑他想要用这个让人上瘾的禁药控制我这枚棋子。
所以我拜托老拜帮忙配药。
如今尤利安给的禁药已经快吃完了，老拜答应配的药还不见踪影（之前配过一瓶，效果太差）。
哦……还有补充我生命之力的命精石——那个还好说，只要定期杀人吸收生命力，不吃也行。可没了禁药的辅助，我便是个彻底的废人，再想脱离尤利安的控制也不可能。
如今禁药的戒断症状越来越强，我已经到了必须天天多次服药的程度，再这么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像那些被禁药废了的人一样，抛弃自尊，涕泪滂流，哭着喊着去舔尤利安的鞋底，求他多给一颗药吧？
禁药·无忧被称为禁药，不是没有原因的。
它会让人变成有意识的活傀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僵尸。
“快了，快了，”老拜为我四肢涂上新的药膏——这次颜色淡黄，没有恶臭，还散发着薄荷的清香，“药材都找齐了，就是配比还要实验，再等等。”
“这次的药膏……”虽说现在对新药膏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但心里还是有些警惕的。
“很清凉是吧？”老拜自豪地笑道，“这次是新品！镇痛效果很好的！”
“里面没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比方死猫、蝎子粉……什么的？”我心有余悸。
“没有，这次纯草药。”
“哦……那就好，”活动活动手腕，酸痛依旧，不过确实不像之前那么明显——当然镇痛效果比起禁药·无忧来，还是差了许多。
“这次血色神官出去，没尸体？”涂完药膏，老拜一边往上缠绷带一边问。
“没——怎么？你还没研究出来？”
不知为什么，这次拉塞尔带着血色神官队全体进攻坎纳尔堡的结界柱，全员存活——本以为还会像之前几次血色神官出击那样，多三具大脑液化的尸体来着。
“现在只知道大脑液化的原因是被震的。”老拜拿起桌上我的茶杯，倒空水，看看屋内——从边上的点心柜里取出一块希丝提拉为特蕾西娅准备的布丁，放进茶杯，然后手猛力晃动了一会，“懂了吗？”
在剧烈的晃动下，布丁散成一片。
“剧烈震动导致脑子变成一滩水？”我皱眉，“什么样的震动能这样？就算有人死命晃他们脑子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啊？”
“是啊，很奇怪。”老拜摇摇头，“暂时我还没搞懂——要是能有新的样本……”
“没死人是好事！”我瞪了他一眼，“你个无良医生！别老想着死人多点解剖素材！”
“多解剖多了解原因，才能少死人啊！”无良医生振振有词，“没那些死人素材，你们能活到现在？”
“……算了……”和这神经病争辩只能让自己更累——这是几年来身为他队长的心得——于是我转换话题道，“塔拉军那边，有动向么？”
之前把连老拜在内的罗克塔尔小队队员，派去帮蒙特利卡做佯攻来着。
“阿克斯说有个小队长很明显——他一直说你坏话，这次胜利后他酒后还哭了，另外，之前佯攻准备的时候，他率小队在河边巡逻几次，都有临时独自行动的借口。”
和特蕾西娅菲莉去塔拉军那边怀疑的一样。
“阿克斯怀疑他，那应该就是了。我胜利他还哭？那之前散布对我不利谣言的也是他了——对我不满很大么？”我揉揉鼻子，“嫉恨我这个残废做什么——他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很年轻，右耳残缺，脸黑，明显的肝病面容，目光涣散，四肢完好，右手时有震颤……”
“右耳残缺？”我可没耐心听老拜的病患观察记录，“能看出来是怎么缺的吗？”
肝病？关我什么事？常年酗酒的贵族得肝病不是很正常么？倒是右耳……
“太远，看不清——听说是被枪扎的。没法确认。”
被枪扎残右耳的年轻人……记恨我……似乎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有过这么个模糊的印象，很模糊……很模糊……想不起来……呃！
正当我想要努力回忆起那个模糊印象的时候，脑袋“嗡！”地一声，瞬间胀痛无比。
“希丝提拉！”我本能地向希丝提拉伸手，要来禁药·无忧，然后忙不迭地吞了下去。
呼……舒服多了。
“……”
“怎么了？”见老拜板着脸，一脸严肃地看过来，我奇怪地问。
“队长你刚刚讨药吃药的样子，和那些禁药上瘾末期的病人一模一样。”
“……”
“奉劝你一句，能不吃尽量不吃，”老拜冷冷道，“疼就疼一点，”说着他将药膏罐递给希丝提拉，“要是队长再像刚刚那样，先给他额头抹这个。”
“抹这个就能让雷斯好受了么？”希丝提拉眼里闪出欣喜的光。
“不能！”
“……”
“只会让这残废脑子清醒些，”老拜看了我一眼，“以这残废的脑子，清醒些的话就不会那么急着吃药了——能拖多久是多久，在他连脑子也废掉之前！”
“……”琥珀色的双瞳又暗淡了下去，“……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