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今天的各种行为，陆铮的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考虑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询问起来。
“对不起？”
“道歉为什么要用疑问的语气？”
感受到陆铮明显上扬的尾音，伊宁有些疑惑。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惹到了你。
电话的另一边，陆铮翻了个白眼。
虽说之前整理出了一堆可能惹伊宁生气的理由，但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些理由基本上没一个能成立的。
偷闻香味和嘲讽胸部确实是自己的不对，但这些事情已经都过去了。
并不是陆铮觉得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值得反省，而是以伊宁的性格，她不会在这些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章节的事情上计较。
而砸坏摄像机和把伊宁按在腿上打屁股……
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陆铮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在这些事情上有什么太多做错的地方。
他只是在扫清妨碍自己工作的障碍，以及完成自己的工作罢了。
除了在打屁股的时候没忍住偷偷摸了伊宁的屁股两下。
但他有信心，伊宁应该没察觉到自己偷摸的事情。
不然她肯定会借用这个机会来调侃自己。
不过在沉默了一会之后，陆铮还是选择说出了这句话。
“记得之后把我砸坏的那四台摄像机的价格发给我。”
他固然觉得这件事自己没什么责任，但自己毕竟说过会全款赔偿伊宁。
作为英雄，他不能食言而肥。
而且因为偷摸了伊宁的屁股，在离开之前自己有些慌张，以至于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伊宁应该是因为这件事在生自己的气吧？
陆铮如此推测。
可惜事实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不，这就不用了。”
伊宁摇了摇头，拒绝了陆铮。
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并不能怪陆铮。
那四台摄像机本来就只是作为困住陆铮的陷阱才被购买回来的，在短暂的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之后，它们也该迎来属于自己的结局——作为陷阱被英雄砸坏。
“我说好了的。”
陆铮固执己见，没有给伊宁留下丝毫反驳的空间。。
“那随你。”
伊宁隔空对着陆铮翻了个白眼。
反正看他之前大包大揽的样子，对自己的那几台摄像机的价格也没什么概念，到时候随便给陆铮一个假的单子就行了。
反正他也认不出来。
伊宁懒得跟陆铮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但在两人就这件事情达成一致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再次陷入了沉默。
陆铮在等伊宁帮他开门，伊宁则想要看看陆铮还能用什么方法来求自己。
见电话的那边半天没有回应，伊宁眨了眨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就这样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把手机放到了自己的耳边。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她率先冷漠的催促起来。
“别别别！”
听到伊宁这样的回答，陆铮连忙出声。
他用两手扶住手机，原本挺直的腰杆也不知何时弯了下来。
“我对我之前的行为表示最大的歉意！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伊宁，但现在有求于人，就算真的没错也要做出一副有错的样子。
陆铮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他突然有些怀念以前的时光。
只需要踹开伊宁的大门，逃脱伊宁设下的陷阱，破坏伊宁的邪恶发明，最后再把伊宁痛揍一顿顺便发泄一下怨气就行了。
简单，轻松。
哪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欠下了伊宁好几个人情。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仅仅持续了数秒。
在下一瞬间，陆铮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这种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抛出去。
作为一名英雄，自己怎么能因为觉得轻松就怀念过去的伊宁呢？
无论怎么说，现在的伊宁都与英雄协会的关系要更近一步，将其拉入正义阵营的机会也要更多，比以前那个刻意游走在法律边界线上的伊宁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虽说她现在也依旧游走在法律的边界线上就是了。
想到这里，陆铮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手机的另一边也安静了下来，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伊宁那轻微的呼吸声。
陆铮没有选择打扰对方，而是同样保持了安静，等候伊宁作出最后的决定。
双方的手机中，都只剩下了平稳的呼吸声。
在这种宁静的状态下，就连时间都感觉被拉长了。
明明只是过去了数秒，但却让人产生过了数十分钟的感觉。
伊宁终于开口了。
但和陆铮想象的有些不同，她并没有向陆自己提出什么条件，而是很平静的向自己问了一句：
“你是抱着什么样的觉悟说出这句话的？”
电话的另一头，陆铮没有回答。
他有些不太清楚要如何回应。
什么样的觉悟？
说实话。
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考虑过这种听上去相当高大上的东西。
他只是单纯的清楚伊宁的性格，知道伊宁不可能借此机会向自己提出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
她是一个理智且懂分寸的家伙。
也正因为如此，陆铮才会选择让伊宁来提出原谅自己的条件。
伊宁并没有管电话另一边陆铮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过是个英雄，有办法背负其他人的人生吗？”
陆铮微微皱起了眉头。
背负人生……
他有些沉默了。
如果是刚刚从学校中出来的自己，那么一定会非常肯定的表示，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作为英雄的使命，完美承担起他人的人生吧。
但现在这个逃跑到偏远城市的自己……
他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就好像是故意要给陆铮上压力一样，伊宁的嘴一直都没有停下。
“‘什么都愿意做’，这就是那么沉重的话。”
“……抱歉……”
陆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但伊宁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她没有管陆铮的道歉，如同是念台词一般，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做不来的事情就不要随便承诺。”
伊宁看向手机网页上的文字，伸出手指划掉网页，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对着陆铮说出了自己刚刚记下的那最后一句话。
“你这个人，还真是满脑子都是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