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威胁的痕迹在镀金的枪口游荡，漆黑的枪口像是宇宙的黑洞，抽走着旁人的理智。
“等等!……”
就在路泽的手纸即将扣下扳机时，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霍恩有些紧张地伸手出来，额前已经冒了不少冷汗，大家都在盯着他，像在打量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
“你有什么事吗？”路泽半侧过头，睥睨着他，那高傲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独裁者，全然不把霍恩放在眼里。
“噢……是的，我有些问题还要问她，你这样做也太草率了，这样会损害神的声誉的。”霍恩匆忙地解释，求助般看向了一旁的艾璐璐，艾璐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随便把她杀了，你想让我怎么和大家交代？”
路泽皱了皱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冷哼了一声，无奈地摆摆手，把枪从少女额前移开，像个淘气的小鬼一样把上膛的子弹打在了吊灯上，把大家吓了一跳。
“好了，起来吧，没事了。”艾璐璐赶忙把地上跪着的少女拉了起来，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很开心的样子。
“……”
路泽冷笑着从科黎声旁走过，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缩在科黎身后的艾薇，露出了笑容。
“路泽爵士，你是在干什么。”科黎问向他，冷漠的语气里夹杂着杀意。
“什么？我？我刚刚只是在让那小姑娘别乱说话而已，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她到底知道了你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直言不讳的先生。”路泽坏笑着把手抱在胸前，把视线移到了霍恩身上，对方则逃避着躲开了他的目光。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他们把你……”艾璐璐不想再说下去了，只是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并没有……”少女摇摇头。
“啊，那真是太好了，那么是发生了什么？他们突然被人打倒了还是突然逃跑了？”
“他们……突然死了。”
“……”听到这句像是玩笑的话语，艾璐璐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周围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可笑，确实，如果是在平时的话，这确实很可笑，但从少女身上的血渍来看，这很可能就是如此——他们突然死了。
“他们像是被什么切开了一样惨叫着倒在了我身上，鲜血染遍了我的全身，我被吓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神谕……”
“神谕？”
似乎终于说到了重点，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是的，在那些强盗的身体旁边……我看见那些血液慢慢地蠕动着……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一点一点地凝聚成了特殊的符号……”
科黎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惨白，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管一旁的蒂华纳怎么叫他，他都是保持着一副木然的姿态。
假的……不可能……她在说谎……
“特殊的符号吗？是什么？”
“是……”少女再次抱住了艾璐璐，紧随而至的是卫士架在她脖子上的长刀。
“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把艾璐璐大人放开!”真和理也抽出了佩剑，恶狠狠地逼问着她。
少女对此毫不在乎，她轻抚着艾璐璐的后背，在她耳边呓语着，像是情人间的悄悄话。
“我就说刚刚该一枪打死她。”路泽玩世不恭地说道。这让科黎感到很奇怪，一个小小的使者居然如此狂妄，就算柯尔特家族再强盛也不至于可以做到光明正大杀人的地步。
少女放开了艾璐璐，嘴角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了，各位别这样……”艾璐璐惊魂未定地示意众人放下手中的剑刃。
“那么她说了什么？艾璐璐大人。”科黎问道，这次轮到他开始对那位少女不放心起来。
“没什么……她说要和我单独谈谈……这道神谕只能和我说……”
“不行!这太危险了!”
“是啊是啊，万一她是刺客的话……”
“是不是刺客，很早就证明了，”艾璐璐释然地看向少女，“没问题的……我是神使，神会眷顾我的。”
“……”蒂华纳担心地看着她，咬紧了下唇。
“那么，走吧，我们去楼上的隔间，就我和你两个人。”
“非常感谢。”
就这样艾璐璐带着那位少女在众人的注视下往楼上走去，由于她们打算在隔间里对话，所以乌瑟尔让军士们稍安勿躁，他会在三楼的大厅里等候。
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后乌瑟尔带着霍恩等人向楼上走去，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当时吃饭的情景。
作为市长的劳伦斯一直不怎么说话，一直在看着怀表，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艾璐璐向众人点了点头，带着少女走进了隔间里，把门上了锁，虽然她很想很想相信对方，但自己还是不自觉地感到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位少女身上满带着熏人的血腥味。
“现在，没有别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是的，艾璐璐大人。”对方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
“那蠕动的血液慢慢地从新构造，变成了一个个清晰的字符。”少女看着艾璐璐的眼睛，慢慢走近艾璐璐，逼着她不住地后退着。
“你知道吗，那居然是写着我的名字啊……”少女忧伤地说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全身力气都被带走的感觉……”
“……”
“在我混乱地即将晕死过去时，更多的血液用那些人的身子里流了出来，那暗红色满带着恶臭的粘稠的液体……”她用手轻抚着被自己逼到墙角的艾璐璐的脸颊，打量着这脸色煞白的小女孩，一时间地位似乎完全颠倒了过来，她才是高高在上的神使，而艾璐璐只是那个被抛弃的少女。
“上面写着……”
“所有虚妄之物……在今晚，终将毁灭……”
艾璐璐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眼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充满了绝望，脑里一片空白。
虚妄之物……
虚妄之物……
那就是在说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