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妮薇尔的澡洗了很久，起身时感觉身子都麻了。她并不是个喜欢泡澡的人，之所以泡这么久，只是太过沉溺于危险过后的安逸而已。
古妮薇尔用浴桶旁的浴巾裹住身子，有些犹豫要不要就这么出去，但当她终于下定决心开门的时候，却看到了门外的浴室门把手上挂着一套简单的女式睡衣。
估计是波西娅放的。
古妮薇尔仔细擦干身子穿上睡衣，将魔枪别在腰间，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走出门，这个世界显然是没有吹风机的，头发只能等风干了。
“好慢！我还以为你淹死在浴室了！”坐在房间床上的波西娅看到古妮薇尔出来，对着她抱怨道。
“抱歉，是有点洗过头了。”古妮薇尔带着歉意说道，坐到了波西娅的对面，这间房间是双人间，床自然也是双人床，完全足够两个人坐在上面。
早洗完澡的波西娅也穿上了和古妮薇尔差不多的衣服，不过她身上的比古妮薇尔身上的大很多，一看就是男式的。这间房间似乎是提供给情侣入住的，所以备有男女两款的睡衣，而波西娅却抢先挑走男式睡衣，这让古妮薇尔有些奇怪。波西娅的身高和古妮薇尔差不多，有可能还矮点，套上这件宽大的男式睡衣就像是小孩子穿父亲的衣服一样，满满的违和感。波西娅为了让手能露出袖管不得不把袖子卷起来好几圈，还要时刻注意滑下去的领口，光看就觉得很麻烦。不过波西娅的皮肤很好，领口的锁骨也很好看，上面有一块像是蝴蝶一样的浅色印记，漂亮的像是艺术品一样。从欣赏的角度来说，古妮薇尔倒是很想继续砍下去……
“波西娅，你穿这个不会太勉强了吗？”古妮薇尔咳嗽了一声，道德还是压制住了邪念“对你来说，太大了吧？”
“不穿这个要我光着身子吗？”波西娅翻了个白眼，接着又不耐烦地将垂在眼前的头发撩开。她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剪了，长的惊人，像是一条轻纱一样将她娇小的身体都罩住了。古妮薇尔在监狱里虽然没有什么剪头发的机会，因为犯人不能拥有可以用于自杀的利器，想剪也剪不了。但如果留到波西娅现在这种程度，古妮薇尔肯定是会放个火系魔法把头发烧短，即使头发会变得有些参差不齐。
“该死，又掉下去了，这衣服什么质量这么容易掉！”波西娅十几次将滑到肩膀的衣服拉上去，拉着拉着终于爆发了，眼睛里的怒火都快把衣服点着了。
“……我觉得这怪不到衣服的质量上去吧。”古妮薇尔有些无语地看着波西娅。
“该死，要是以前……”波西娅十分沮丧地倒在了床上，虽然看上去很像一条仰面的咸鱼，但至少衣服不会再掉了“好了，咱们就这么说话吧。”
古妮薇尔偷偷瞟了一眼波西娅。说真的，波西娅穿着不合身睡衣的样子很有一种异样的诱惑感，特别是她还摆出一副类似“正面上我”的姿势。古妮薇尔突然有点理解上一世的世界里为什么会有男人会对少女穿男性的衬衫产生兴奋感了。
可惜，房间里唯一的“男人”也只是精神层面上的“男人”。变成女孩以后，古妮薇尔虽然在内心还是认为自己是男人，但对其他女性却很难产生兴奋感。古妮薇尔很担心要是她现在换回男身，会不会变成阳痿。
“那你就这样听好了。”正事在前，古妮薇尔还是迅速抛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挽起自己的袖子，把有着神秘图案的手臂放到波西娅的眼前“你看这个，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哪都不对劲，因为我压根看不懂。”波西娅有气无力地说。
“认真点。”古妮薇尔拍了拍的手，示意她也挽起袖子，并将自己的手臂放在她的手臂旁“你没发现什么吗？”
“字不一样？！”波西娅不是傻子，经过对比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惊得整个人都坐了起来“不可能啊？契约明明是要我们都继承隐者之位，同一称号的标记怎么会不一样？！”
“我也很疑惑，我们真正见面才一天时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古妮薇尔收起袖子说“虽然字不一样，但很明显是同一种文字写的。波西娅，你说你曾经见过称号者，那你对称号者的标记有什么印象吗？和我们的标记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
“我哪记得啊，我又看不懂这些东西……”波西娅叹了口气“我遇到称号者都是在战斗的时候，哪有精力去记这个。”
“你和称号者交战过？”古妮薇尔十分惊讶“我记得那些已经确认的称号者几乎每一个都是站在大陆顶端的人吧？”
“是啊，我做他们的对手的确不够格，运气不好估计人都没看清就已经死了。但是奥利维亚……我的老师他够格。” 波西娅淡淡地说“他是少数能在与称号者的战斗中全身而退的男人，我作为他的徒弟，也就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称号者了。”
“你的老师……”古妮薇尔想了想，谨慎地问道“波西娅，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说一些关于你老师和称号者的事呢？我想……或许对了解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帮助。”
古妮薇尔一直觉得贸然挖掘别人的往事是件令人不舒服的事，对当事人也是一种不尊重，因为她自己就很讨厌别人问关于她过往的事，有些东西是藏在自己心里的宝藏或是伤疤，人总是不乐意和别人分享宝藏的，更不愿意将伤疤揭露给别人看。她询问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就是怕波西娅产生反感。
这次古妮薇尔不得不去做自己一直厌恶的事，是因为她对称号者这些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她同类的人实在是太过陌生了，他们都是站在大陆顶点的人，在书中想找到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都难。所以她不想失去任何了解的称号者的机会。
波西娅听到古妮薇尔的话沉默了，古妮薇尔以为她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刚想道歉的时候，波西娅开口了。
“告诉你也没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波西娅仰躺着望着天花板，轻声说道。坐在波西娅身边的古妮薇尔低下头，发现波西娅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失神，似乎沉溺在了往事之中。
“现在确认的称号者有【皇帝】，【圣骑】，【贤者】，【剑圣】四人。其中【剑圣】和【圣骑】已经领悟到了境，是站在大陆顶点的最强者。而我的老师他……怎么说呢，是个蠢蛋。他是个心中只有剑的人，最喜欢的事是去大陆各处挑战强者。他本来是帝国的剑客，在二十年前败给了现在帝国的元帅泽维尔，承诺一生不再踏入帝国境内一步，并承接下了名为【境外爵】的枷锁，一生只在境外活动，所以被称为【流亡剑匠】”
“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觉得他很疯。我的剑术其实算不上非常顶尖，因为他根本没有好好教我剑术。在我认他做老师之后，他还是痴迷于自己的研究和挑战。我一直怀疑他认我这个徒弟是不是只是为了帮他计算挑战的胜利次数，因为他算数不是很好。他挑战从未输过，至少在我认识他的前几年是这样的，所以我有段时间在思考要不要给他买个算盘然后叛出师门。”
“和他学了大概七八年剑术后，有一天他突然要我陪他去挑战几个人，如果挑战赢了，那就专心教我剑术再也不满大陆乱跑了。我当时还很高兴，直到我知道他要挑战的人之后，才发觉我该给那个老家伙买的不是算盘而是治疗癫痫的药物。”
“他要挑战的人，是境外的【四大逆】。”
古妮薇尔屏住了呼吸，因为那个从波西娅嘴中轻轻吐出的词语有着太重的份量。【四大逆】是现今仅有的四个足以威胁到帝国存在的境外势力统称，可以说这片大陆上只有它们有资格称得上是帝国的敌人。而【四大逆】的领袖们，也可以说就是境外的“皇帝”。
“你应该知道的，【四大逆】中的苍戒佣兵团的首领就是当代的【剑圣】，我的老师选的第一个敌人就是他。我也就是在那次战斗中第一次见到称号者的样子。”
波西娅说到这就停了下来，古妮薇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道：“那你的老师……赢了吗？”
“被打到在床上躺了一整年，跟死了没什么差别。”波西娅没好气地说道“一整年都是我照顾他，麻烦死了。”
“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的老师。”古妮薇尔虽然因为一直被关在牢里，对大陆上的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能够挑战【剑圣】的人拥有何等的实力。
那种实力，已经足以令让大陆颤抖了。
“他要是肯消停我也就算了，结果他伤刚好就接着去挑战，华族的长生天，百城邦地的双城主，克洛伊教会的主司祭……一个一个挑战过去，结果四次都被打的半死，每输一次就要躺一年。”波西娅叹了口气，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段日子，有些不堪回首的意思“除了我那几年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性命随时可能不保不说，还成了专职保姆。”
“有点难以想象。”古妮薇尔老实地说，她是很难想象波西娅照顾人的样子，违和感太强了。
“我不想再谈起那个人了，想起来就头疼！继续说称号者的事吧。【剑圣】我是见过，那家伙强的离谱，站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余力去观察他。【圣骑】尤利西斯是个难缠的家伙，我很久以前倒是见过他，他的称号者印记是什么来着？我回忆一下……”波西娅扶着额头坐起身，紧闭双眼在记忆里搜寻着，而古妮薇尔微微一愣，之后在波西娅疑惑的眼神中满脸泛红的转过了头。
“比起回忆往昔……波西娅你先注意一下衣服，你起身太快……掉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