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揉了揉脑袋，裹紧了一些身上的白色长衫随着露西往外走去。城堡内只有零碎的火炬，几个砖瓦匠正在小心的糊着墙上的缺口，而诺亚被零碎的分开在不同的盒子里，被人装载在一个小推车上。
“能不能把诺亚给我？”莉莉丝抬起头看着露西，“它很重要。“
“不行，这是个真正危险的玩具，除非只剩下盔甲这个作用，要不然你想都不要想这件事了。”露西没有丝毫余地，“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不会容忍任何危险的因素，包括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站在我旁边，或者我想办法让你乖乖站在我旁边。”
“齐格飞都没有这么管过我！”
“我不是齐格飞，如果你不够老实的话我会给你搞个轮椅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那么你现在就要造反？”
“我是要造反，但是不是现在摊牌。如果知道那群新军这么没有用，我早就把人部署在那一块了。”露西露出了一丝鄙夷，“不过使馆那些人恐怕一直关注这边，当时应该就已经列队去助阵了。虽然不见得他们会来攻打，但也绝对不代表他们会老老实实看我们打下皇宫。现在长刀队已经围上来了，我只能看城外的表现。”
“城外？”
“魔族也并非人人都拥戴魔皇，地表也不是全都认为需要这一个唯一指定代言人，而这些没有在魔都显示出力量的派系都集中在外部，他们对魔皇的态度就是现在改变天平的那一块石头，如果他们没有进来勤王，或者因为利益在城外对峙等待结果的出炉，那么我就可以露出獠牙，相反，如果他们进来维护魔皇，那么我现在保持的态度也不会有人敢来触霉头，魔皇还得捏着鼻子承认我的忠诚。”
“那么怎么判断呢？”
“等，等城内消化完这些血帐的仇恨，并且把它们印刻在骨髓里。也就是说魔都乱掉，那么那些赶过来的人就有机会选择是不是进来勤王，然后等他们做出结果，对峙我们就抓紧时机打进魔宫，如果进来我们就维持现状然后求和。”
“再这样，魔都就会死的不剩什么人了吧……”莉莉丝闭上眼，“外面的门上也会挂满木牌吧。”
“你如果见过上次的大战就不会这么认为了，那时候每家每户连挂牌的劣魔都没有多少，整个魔都安静的像坟墓，只有听不出来源的呦哭，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十年后依旧挤满了劣魔，就像蘑菇一样，摘完了总是会长的。”
“但这都是人命啊，明明你可以做的更好，比如和解或者现在去拼杀一番……”
“我问你，人总是要死的，你是希望死你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这……我……”
“我希望死的是我不认识的劣魔，而不是我认识的士兵。慈不掌兵，但不代表我要浪费士兵去为那些低等的劣魔献出生命。”
“劣魔……也是人啊！”莉莉丝泪流满面，“你这样想不会心痛吗？”
“完全不会。是不是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向圣城讨回我的公道，你要知道人的心可以很大，但大多数少的只能装得下一点东西，仁义那些东西都是为了维持统治编造出来骗人的。”
“那世界上哪有公道？弱肉强食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你凭什么去向圣城讨公道！你被欺负不也是像你说的，统治的正常现象吗？”
“所以我背叛了一切丢下了子女来到这个鬼地方，然后苦苦经营起这一切。如果他们有这样的本事，大可像你说的拯救平民，但是他们有吗？”
“但是他们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你凭什么说别人没有本事呢？”
“就凭我是该隐斯特的家主。”说着，露西打开窗，看着窗外。
城外白色的长刀队占据了永安城外的南北两条主干道，拒马已经立好，而其余的小巷都被拉垮了房屋堵住了去路，这些碎石把每一条小路堵死，要出去恐怕只能纵身跳进护城河里，爬到皇宫走了。
但同样的，永安城内的新军密密麻麻的站在城墙头上，仔细比较的话人数不相上下，由于都是劣魔组成，并没有火光闪烁，只能听到各种细密的脚步声和摩擦声，莉莉丝的瞳孔慢慢张大，借着星光才能看清这里。
她看到露西看着头顶圆形裂口里的星空发愣，这个随手决定要了魔都劣魔性命的女人，却看起来纯净至极，瞳孔里没有一丝杂色。
莉莉丝忽然明白了一点事情，这些人，冲田总司、武内崇、玛丽等等，都是真心实意的不把劣魔当成人，甚至不当成一种智慧生命看待，就像当成家畜一样。而复兴会，长刀队的劣魔又往往没有任何主见，就像一把刀刃，为他们幕后的主人拼杀。
但是一个秃子在她脑海浮现，为什么他们会造反呢？为什么他会提到尊严呢？她又回想起那个冷静的警察大喊着不要靠近，一个一个默念着自己熟识的人的样子，这些东西困扰着莉莉丝。
劣魔从来把自己当成人，而地表人从不认为他们是人，他们之间的认知是割裂的，是断裂的，莉莉丝回想起历史里的鲜血，正是这些认知偏差导致，而她莉莉丝站在这个奇异的位置，同时了解着两侧的痛苦和仇恨，她站在良知的峭壁上，哪一步都是道德的深渊。
果然人还是毁灭算了，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有着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可以引导大家走向自由，又何尝不可以让大家走向毁灭呢？正如诺亚所言，她即可以成为弥赛亚，也可以成为莉莉丝。
“找到方尖碑回去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莉莉丝碎碎念着，“只要回去就好，这里随便他们怎么打，打的越多越好，最好通通死光，免得心烦。”
“你这样是不对的，小圣人！”一句话在她耳畔响起，她猛的回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同时屁股上传来一阵钝痛，莉莉丝噫的一声叫了出来，从后面一模，一张纸条贴在了她的屁股上。
“什么事？”露西回过头看着莉莉丝，“女儿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刚才差点摔一跤。”莉莉丝小心翼翼的收起纸条。
难不成是思春了？露西默默摸了摸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