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尤娜金真的通过这个手段试图磨炼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的力量,那是一条多么艰难的路。
乔伦现在能理解她说的“魔王的试炼”是怎么一回事了。
作为老师,乔伦于心不忍,不过他自认为也只能用这个身份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慨。
“尤娜金每天那些额外的训练,是你支持的吗?”此时的乔伦很想这么说。
从一进门,乔伦就准备质问拉莫拉,当他的话正要脱口而出,暗蓝色的眸子带着寒意,宛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冰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竟硬生生地将话语堵在了嗓子眼。
也许是错觉,也有可能是乔伦对拉莫拉的威压产生的阴影。
仿佛在自己只要一说话,魔力就会冻结,血液就会凝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还好,还活着。
“我有问题...”
拉莫拉重新抬起了眼眸。
强忍着刺骨的凉意,乔伦挺着胸膛,他不能再后退了,他只能前进,然后将心中的疑问抛给拉莫拉。
“公爵殿下。”乔伦向拉莫拉走近一步,说道:“关于尤娜金身上发生的事,我想作为她的导师,我有权利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呵...”拉莫拉冷笑了一声。
“缘由?还不是因为你这孱弱的人类,凭借着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大放厥词地想要教魔王,你是不是忘了你根本接不住她的剑?”
面对拉莫拉充满嘲讽和恶意的话语,要是换做从前,乔伦会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无比羞愧。
既然自己是下定决心,必然会履行承诺,他相信自己能教好尤娜金。
“我知道她常常控制不住力量,这次教程我不止会教她剑术,对于力道的把握,这是每一位剑士的基本素养,我不可能不会教她。”
“你凭什么?凭什么能在这短短几天就能让她学会,你有粉碎山峦的力量?还是说你有卷起海浪的力量?”拉莫拉笑道:“弱小的家伙,你那和蝼蚁差不多的力量当然好控制,但换做魔族里最优秀的魔王身上,无用之功。”
“我会把方法交给她,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们魔族不是号称有着几近永恒的生命吗?”
“油嘴滑舌!”
噗——
拉莫拉幽怨的声音刚落下,乔伦身体一颤,紧接着鲜血便浸透胸前的衣服。
拉莫拉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身后,漠然地伸出手,穿胸而过。
“呃啊——”
随着拉莫拉收回打穿男人胸口的手,乔伦的身体像断了线木偶一样跪倒在地上,视野逐渐变得暗淡,最后眼前走过一双蓝色的高跟鞋,无情踩在血泊中。
——这就是,死亡?
乔伦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力气消失的很快,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反抗一下或者集中所有的魔力然后来个;临死前的自爆什么的。
结果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的崩溃,就连意识也顷刻间模糊起来。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人和物,奇怪的是他们的脸都异常模糊,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遇到的事物,宛如前世一般。
如果灵魂能转世轮回的话。
如果真的像古籍里所描述的那样,死去的生命的灵魂会进入冥界,洗去身前的记忆,再重新投入这片大地,一个新的身体。
这期间是也许过了百年,千年,也有很可能才过了几个月。
生命即将消逝的乔伦心里并未恐惧,只是包含着数不尽的遗憾。
他不后悔当初单纯的自己只身前往魔王城,这一个多月的旅程胜过平常人数年积累的经验,乔伦觉得自己像是逃脱了一个囚笼,一个由高位者们编制的梦幻之地。
在此之前,乔伦从未想过,原来他的死亡是这么简单,这么微不足道。
“母亲,孩儿不孝,妹妹,以后这个家只能靠你撑起来了。”
至于那个表面是一直心念自己的魔王。
“尤娜金...要是来世能做你的臣民,那倒也不是件坏事。”乔伦释然的笑了笑,然后眼前一暗。
乔伦猛然睁开了眼睛。
嘶呼——
他听到了那带有警示的低沉的呼吸声。
“尤娜金?!”
碰撞的劲风吹起粉红色的长发,尤娜金挡在乔伦的面前,单手捏爆了刺来的冰锥。
拉莫拉撑着下巴,带着玩昧的笑容,眸子里闪过了妖异的蓝光。
“喲,看呀,魔王大人,你的小绵羊好像醒过来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尤娜金反问道,她刚赶来就看见了拉莫拉向毫无防备的乔伦射出冰锥,于是出手挡下了。
不过,令尤娜金疑惑的是,以乔伦实力,是可以接住那几道冰锥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反应?
“只是想测试测试这个人类的心境,比如在死前会露出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你下了幻术,要是把他的精神搞坏了,我不会手下留情。”尤娜金转身查看乔伦的状况,来人扶着额头,眼神迷离,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乔伦,你听得见吗,乔伦?”尤娜金轻轻晃着男人,在他的眼前摆摆手,问道。
“啊...”乔伦深深地喘气,像是在深海中沉溺已久后被拉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我没死?”
“没事,我在这里。”尤娜金抚着他的背,安慰道。
乔伦坐在地上愣神了一会,他茫然地看向蹲在面前的尤娜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抱歉。”乔伦露出寂落的神情,苍白的脸颊上全无了昨晚的亢奋和自信,他说道:“让你做到这个地步,我很惭愧。”
“我知道你想做点什么,但这样冒险的事会让你丢了性命,我把你弄到魔王城,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你,而不是一具尸体。”尤娜金站了起来,注视着乔伦,说道:“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你...”乔伦被尤娜金的这番话惊地说不出话,他半张着嘴,想不出什么样的话语可以回答。
“可以了,玩感情别在我这里玩,真恶心。”拉莫拉装作厌恶的样子用报纸盖在眼睛,她对两个人下了逐客令:“有什么事滚出去说,别打扰我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