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纪5233年,帝都。
人类与来自西方世界的龙族之间战争结束已经过了一百年,除了内陆的深山地带置身事外,被龙息和战火摧残的人类城邦至今仍在修复重建。
由于某种原因,远在其他大陆的龙族来到了人类统治的国度,当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时,战争自然无法避免。
有些人选择抵抗侵略者,有些人则学习他们的祖先,远渡重洋,前往另一片大陆,彻底远离冲突。
逃避战争的也好,参与战争的也好,即便巨龙们妥协,愿意用宝物换取土地,到头来,这个由人类建立起的帝国,在历经人口流失,军阀混战之后,逐渐变得摇摇欲坠。
人们还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时光,为了尽快修缮房屋,扩建城市,便推倒从前用于防范外敌的围墙。
午后的烈阳悬天,老板见外面的天气格外晴朗,就抬了一把折叠椅,打开遮阳伞,躺在门口,慵懒地为自己倒了杯从邻居酒馆那顺来的朗姆酒。
他喝了一口,刺激的橡胶味顿时袭击味蕾,不愧是别人喝剩下的劣质酒。
免费得来的东西,在品质方面,老板对此心里有数。
至少他能品尝到酒中淡淡的清甜味。
自从国王军平定了大陆上割据的势力后,在军中退伍下来的他经营起了一家珍品收藏店,说是当铺也不为过,无论能人大师的机巧之物,出自名匠的锻造品,还是某遗迹挖掘的古董,珠宝奇石,甚至是有年头的藏酒,他都喜欢将它们一一摆放在最显眼的柜台前。
所谓财不外露,旁人惦记,即使国家刚刚恢复安定,依然存在着不少黑色地带,有不少人曾打过老板这家位于帝都东南角的收藏店的主意。
毕竟这里是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交界处,有头有脸的贵族大多居住在文明,繁华的上城区,而下城区,虽然算不上是贫民窟,只是平民的居住地和商人活动的商业区域,但街面的房子很破,小巷纵横交错,杂乱无章。
这里就是所谓的城市黑色地带,藏污纳垢,许多非法的黑市交易在这里进行,人口买卖,珠宝交易,商品的来源也多半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聪明人都能看出,有人敢在这地段开珍品收藏店,就像把自己装满宝石的口袋故意朝以抢劫为生的小混混外翻一般,要么不是没有点手段,要么就是白痴。
很明显,人们都乐意相信前者。
没有人知道这位神秘的收藏店老板的真实身份,有善于识人的高手曾借鉴宝之由,上门拜访,只了解到了老板眼力过人,博学多识的特点。
哪怕时至今日,老板的珍品收藏店仍然门可罗雀,贵族看不上,平民攀不起,最多偶尔有几个从商的人来让他帮忙鉴定物品之类。
清贫,却也悠闲自在。
轰隆隆——
远处传来建筑坍塌的声音。
老板被这声音惊扰了午休,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匹高头大马。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只见在自己的门店前,一位身着蓝白长袍的金发青年从马背上跳下。
“哦?”
老板抬起眼皮,他注意到了那只黑色骏马。
也许是主人非常喜欢他的爱马,就算失去了一条腿,利用自身权力和财富,找人帮它铸造了一支机械假肢,白色的银质外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内部的齿轮顺着马的走动而缓缓转动着。
丝滑流畅,秩序井然。
“看来今天有贵客来了。”
老板还记得象征帝国皇室的国旗,差不多就是蓝白条纹的。
“欢迎光临光临小店,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老板整理了一下衣冠,点头哈腰道。
眉目明朗的青年没有回应老板的话,他自顾自地走进店门,脚步急促,面显严肃。
收藏店的门面看上去不大,里面的空间却不少,铁制的壁橱大多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机械珍品。
这些都被青年尽收眼底,他暗自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您请坐。”老板捧上红茶,和善地说道。
青年坐在柔软的沙发前,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琳琅满目的壁橱上,直到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立方体。
“老板,把那个东西拿给我看看。”
顺着青年指示的方向看去,老板坦然一笑。
“磁石设计,八个方块,黑立方,产于5223年。”老板带着洁白的手套,打开玻璃柜,将着由八个立方体组成的“机械”,递给青年。
“是初代吗?我听说发明它的人已经死了。”青年转动着手中的立方体,说道:“设计简约,变化无穷,不愧是出自大师的机巧之物。”
“开个价吧。”
“不好意思,客人,这是非卖品。”老板面露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说道:“正如您所说,这是那位名匠的手笔,说是遗世之作也不为过,它的价值无法估量。”
“您要是真的喜欢,我这里还有它的上色版,二十六方升级版...”
青年竖起三根手指,淡淡地说道:“三十万。”
“成交!”一听到对方的报数,老板顿时喜笑颜开,连忙答应。
青年感到不解,他以为老板会多跟自己周旋。
“你这么快就答应了?这玩意不会是假的吧。”
“您独具慧眼,绝对比我更清楚,即便这黑立方是大师作,可无论是在技术,还是用途上,都没有多大价值,顶多算个古董。”
青年闻言,用手掰下一小块立方,紧接着松手又吸了上去。
只是随处可见的磁石罢了。
“照你怎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亏了。”青年笑道。
“哎呀哎呀!瞧我这嘴...您不要放在心上,黑立方虽说毫无机械结构,但那位大师开创的新的机械概念可都浓缩在这小小的立方体上。”
机械需要某种外力来驱动,而人们创造机械的初衷便是省力,通过一系列预先设计的结构来不断放大力量,从简单的杠杆到滑轮,然后是齿轮,机械愈发进化,结构也愈发复杂。
这门技术早在一百年前就逐渐开始停滞发展,人们开始将目标向寻找强劲的驱动能源看去。
而有些坚韧的大师却相信,机械不会止步于此,他们到死都想走出齿轮的囚笼。
“磁力?你觉得它能帮我们推到那些厚重的城墙吗?”青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小小的立方体和由蒸汽能源支撑庞大的工程机械作比较,二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我们都在说‘创新’这个词,何为创新?不是将城墙修的更厚,更高,而是彻底推到!”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生动浮夸地表演着。
“我们需要探索,不断去试错,想要走出陈旧,就必须去创造一种全新的东西,哪怕它看上去一无是处。”
青年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老板见他这个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毕竟您并非从事这一行,就当听个乐子。”
“那老板你非同一般啊,敢问尊姓大名?”
“无名小卒而已,只是对机巧之物略感兴趣,我实不相瞒,我小时候就想当一位机械师。”老板打着哈哈,“拜了一位有名的大师,可惜天赋不够,之后就没学了。”
“他在哪?”青年的眼神蓦然间变得锐利,森冷气息宛如一柄快刀,抵在老板的喉咙。
“什...什么?”
“你的那位老师,告诉我他在哪?”
“啊?”
青年缓缓起身,可能是预料到老板的反应,他掀开外套,在腰间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乍一看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立方体,待青年转动着其中一面,无数的大小不一的齿轮井井有条地发动起来。
“你说的没错,像这种立方体,最多就是供孩童玩乐的器具,但是请你告诉我,作为他的得意弟子,你能复制出我手里这个齿轮立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