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上第一节课了。就连肖茗都从与康小言的嬉笑打闹中脱身开来，摊开一本厚厚的单词书，一幅“要长脑子”的样子。
肖茗的记性很差，背单词对她无疑是一种折磨。不知道为什么，赵萧月看到肖茗苦恼的表情后，竟感觉到了一丝丝愉悦——就好像看着她吃瘪是一种很舒适的事情一样。
稍加思索后，赵萧月去掉了“好像”二字。
……自己该不会是觉醒了什么恶趣味吧？那样子对应风纪委员而言……是不是不太好？
赵萧月不禁皱了皱眉，可是很快，她的思绪便被走进教室的班主任打断了。
班主任是个身材矮胖的大叔，三十多岁，发际线有些危险，戴一副黑框眼镜，怀里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第一节是语文，班主任是语文老师，他来属于正常情况。
可不正常的是，他身后跟着一名陌生的少女。
这座城市的户口很难到手，因此只有学生因为学籍问题转回老家，而很少有因为落户而转进来的——而且现在就快高三了，外地来的转校生未必能跟上本市教学的要点与节奏。更何况，本市里的高中之间很难随意转学。
女孩的紫色短发刚刚到肩膀，用发夹固定了起来，露出耳朵，配上身上的新制服，显得十分有活力，却因为她温和的微笑，透着一种神秘的气质。
她的眼睛是静脉血般的深红色，深邃却灵动。血红的眸子扫过，看到赵萧月时，似乎多停留了一小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赵萧月总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就仿佛……刚刚还见过一样。
“大家好~”女孩巧笑嫣然，“我的名字是【墨子夜】，因为我是凌晨十二点出生的，正好是子夜，所以……比较随便，大家看着叫就行啦。”
普通话很标准，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口音。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班主任推推眼镜：“好吧，子夜你就挑个地方坐……康小言，你左边是谁？”
“……啊？哦，那里是……姜雨萱，她、她去走艺考了……”
“也行，反正她基本上不回来了，那你就坐那吧。我们把语文书拿出来，《归去来兮辞》，读两遍就默写。”
学生的生活是枯燥的……倒不如说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枯燥的，只是学生有些枯燥过头了，转校生再怎么稀缺，也没有课上要讲的某个知识点重要嘛。
这也许就是刚刚自己在车站时，做的那个与“异世界冒险”有些关联的梦的原因？毕竟人总是渴求新的事物，而自己显然没有脱离“人”的范畴……
也罢，还是先准备默写吧。
……
一节课后。
“喂，怎么这么慢……”肖茗一下课就“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双手环抱，“你不是一个月前就……”
墨子夜“噗呲”笑出声来。
“你怎么这个样子嘛~”她捏了捏肖茗肉嘟嘟的小脸，后者不满地嘟起嘴来，“虽然也不怎么笑，可也比你原来可爱多啦。”
“‘可爱’可不是什么褒义词……”
肖茗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两颊微红，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嘟囔着，
“唔……这个‘我’太容易害羞了吧，明明……”
墨子夜似乎听见了肖茗的嘟囔，可是她并没有对刚刚怪异的话语有什么表示，而是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微笑着摸了摸肖茗的脑袋。
“你们已经【开始】啦？怪不得我稍微晚了几天就不高兴了，嘿嘿。”
这家伙无论是什么样的形态，手感都不错呢，软乎乎的就像一只小团雀一样。
“嗯，今天刚【开始】的……”
“……”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状态，只是墨子夜的手还是闲不住，一直在肖茗的脑袋上变着法子地揉来揉去，后者敢怒不敢言。
“那个……子夜，你把我忘啦……”
康小言在一旁冷不丁插嘴道。连康小言这么一个社恐都能加入对话，说明她对于这两个人都熟悉得很。
“嗯哼~对啦，还有我们的小‘牧师’哦~”
“那个名字就算啦！还……还是叫我小言就好。”
康小言听见“牧师”二字，浑身一激灵，别扭地撇过头去，大有三年级的中二黑历史被说出来时的那种尴尬。她生疏地转移话题，对着肖茗道：
“那个新干员……我专三啦。强度真的很棒，据说开了模组之后可以一个技能内干掉游戏里的绝大部分BOSS哦——永恒狩猎！”
说罢，还做了一个拉弓瞄准的动作。
“不抽啦不抽！多强都不抽！我还要等限定……喂喂！你笑什么，我攒的慢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用了足足八十抽才出的！”
康小言的办法效果出奇的好，不打游戏的墨子夜见两人聊得正欢，便一下子没了兴致，再加之有其他的女生凑过来询问，立刻就无暇顾及二人了。
“呼……”
见墨子夜暂时离开，两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
这几个认识吗？神秘兮兮的。那个所谓的【开始】……大概是某个她们自己才知道的“约定”？
赵萧月摇了摇头，继续翻动着手中的课本。
可是……那个墨子夜，总觉得她越来越熟悉，不管是长相还是习惯，甚至是说话的方式，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是为什么呢？
赵萧月思来想去，心中少见地泛起了浮躁的涟漪，总是平静不下来。
就仿佛，自己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一样。
这事情就像是一只蚊子，你不管它的话就会凑上来，你管它的话，又找不到一丝关于它的线索，就好像溶解在了你的思绪里一样。
呼呼——
空调的冷风无孔不入，顺着脚下一路向上蔓延，笼罩着没有被长筒袜包裹的大腿根，凉飕飕的。胸前沉甸甸的，放在哪里都不是，布料的摩擦、冰冷的气流，异样的感觉令她更加难以集中精力。金色的发丝轻抚着脖颈，让总是她有些痒。
一旁，同学们嘈杂的聊天声照旧。
课间本就没什么事情，再加之她昨天晚上与作业缠斗过晚，一股倦意不由得涌了上来。她的意识也逐渐地模糊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沉入了梦乡。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上学的时候睡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