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医疗室内。
端木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医疗兵正在处理他右肩膀的伤口。所幸子弹只是打穿了端木的肌肉，并没有伤到骨头。
清创过后，医疗兵在扩张钳的辅助下取出了子弹。血淋淋的子弹掉落在托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伤口缝合过后，端木右肩被缠上绷带。来不及多休息一段时间，医疗室的帐篷被掀开，一名士兵走了进来。
“这里是医疗室，你不能……”医生刚想开口阻止这名士兵，端木便抬手示意了一下。
“抱歉，医生。是我让这位同志过来的。”端木带着歉意微笑道，“打扰您工作了。”
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这名士兵手里的文件，顿时心领神会。嘱咐了端木几句后，便带着医疗兵离开了医务室。
听医生的脚步走远后，端木接过了那份文件翻阅了起来。
纸张一页一页翻过，端木面色愈发凝重。
这份文件是“快船号”船长醒来后，接受审讯的供词。这份文件详细记载了这笔所谓的大生意究竟是什么：那些藏在货仓底层的木箱里，是白奕走私而来武装自己爪牙的一批军火。这次行动仅仅只是破坏掉了白奕众多次走私的其中一次。很难想象白奕利用这名船长在湄公河上往返运输了多少武器。
供词中还详细记录了船长招供的，与黑旗组织头目白奕、集团组织头目昆塔等毒枭合伙，利用快船号在湄公河上表面上做观光游览的生意，暗地里却趁机贩毒牟取暴利之实。
此外，船长还招供了他同黑旗和集团狼狈为奸，在盘踞的窝点周围犯下的诸多滔天罪行：逼当地居民私种罂粟、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甚至将罪恶的手跨过边境线，伸向华国西南地区。
端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胸中的愤怒后。将文件签名，交还给了这位士兵：“把这份文件交到司令部手里。”
“明白！”士兵领命后便离开了。
船长只是一枚小棋子，目前从他嘴里挖出的情报应该就是他能知道的全部了，端木暗暗思索着。
但有他的供词，不怕其他人不认罪。目前最重要的，是能否从黑狐的嘴里审问出那些侨民同胞的所在地……
还有梓心。
他的梓心现在还杳无音讯。依据白奕的性格，只要自己还在缅甸，梓心的生命便暂时不会有威胁。萧梓心是白奕用来牵制他的工具，在工具还有用之前，白奕是不会轻易舍弃的。这一点他和白奕都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端木抚了抚额。刚才他浏览的那些文件，里面只有船长本人的供词。弦外之意是黑狐仍旧守口如瓶，审讯组并没有从他的口中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之前自己所掌握的有关侨民和梓心的动向极其有限，可以说突破口目前只有黑狐——这个如同白奕左膀右臂般的存在。从他的口中，端木才有可能知道有关案件的一些极其珍贵的线索。
但想让这种人开口，谈何容易？
端木站起身，右肩膀仍有微微刺痛。但此时端木也顾不得这些，他打算亲自去审问室，会会这只黑狐。
起身，端木走出医务室的帐篷。帐篷外的湄公河完全没有了早晨的杀机四伏，河水静静流淌着，倒映着那仿佛墨洗般的天空。静谧的氛围中，端木静静思考着如何审问黑狐。
突然，端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低声说道：“你来了？”
夜色中，一道矫健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是的，少主。”
“早晨辛苦你们了，囚牛。”端木转过身，对囚牛微笑道。
这道矫健的身影正是“九子”们的大姐囚牛。而囚牛会在这里出现，显然不是为了单纯的叙旧。
“这是我们的荣幸，少主。”囚牛行了个礼，又说道，“事不宜迟，囚牛便长话短说。少主，我们在那些伏兵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不知是何作用，所以特地赶来交给您，希望能派上用场。”
说着，囚牛将发现的东西递给端木。端木接过后仔细端详了一下，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
端木笑了，他想到怎么撬开黑狐的嘴了。
“谢谢你，囚牛。”端木将这个东西揣好。“这个很有可能就是打开僵局的关键。”
囚牛一拱手：“能为少主您献上绵薄之力，是我们九子的荣幸。不打扰您了，囚牛先行告退。”
说完，端木还没来得及告别，囚牛便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端木苦笑，囚牛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太正经以至于在外人看来有些死板。九子们陪伴着他一同长大，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即使九子的定位是端木家的利刃，端木非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轻易让九子出手的。
那不只是他的利刃，更是他的家人。
好像也已经很久没和九子们待在一起了，端木想到。等回家之后，再好好和他们叙旧吧。
端木转身走进临时营地，当务之急是尽快审问黑狐。而自己手里的这样东西，也许能成为撬开黑狐嘴巴的关键。
黑狐的秉性端木当然知道，如果所谓的忠诚是他守口如瓶的理由，那么端木要做的便是打破这个所谓忠诚。
击碎黑狐忠诚的关键之一，便是自己手里的这个物件。
……
审讯室设置在营地看守最森严的地方，端木出示了证件，才顺利进入。
走在审讯室的走廊里，端木迎面撞上了船长。审讯完毕后，船长灰头土脸地被几名士兵拘押着，走回自己的牢房。
端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审讯室。输入密码后，大门打开。端木走了进去，铁栏杆的后面，黑狐身带手铐脚镣，坐在椅子上。
看到端木走了进来，负责审讯的范思宇站起身迎接：“端木少将，久违了。”
端木点头致意：“情况如何？”
范思宇看了一眼黑狐，转头苦笑道：“嘴比铁门还结实，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什么也不说，就跟我们这么硬耗着。”
端木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接下来我来吧。”
“可您还受着伤呢。”范思宇一愣，“要不您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我和几个兄弟就行。”
端木摇摇头：“一点小伤不是问题，你也跟这些恶徒耗得够久了。我来接一下班吧，你也早点休息。”
“唉……拗不过您。”范思宇耸耸肩，“那我让这几位兄弟陪着你？”
端木摇摇头：“不用了，让他们也去休息吧。”说着，端木缓缓走向前，来到黑狐面前。
仿佛感受到什么一般，黑狐缓缓抬头，目光正对上端木沉静如潭水的银眸。
“我和这位黑狐朋友，单独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