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鱼雷是一发就能摧毁一整颗星球的地表，用来执行灭绝令的超级武器，因其命中后能在行星地表形成直径上万公里的巨大气旋而得名。
这种破坏力过于巨大的武器在陆看来有些华而不实，限制了它的泛用性，既浪费，也不实用。
于是，陆凭借他自己的强大技术对旋风鱼雷进行了改良，用原本制造一发旋风鱼雷所需的资源制造出了数千枚迷你型号，每一发的威力都足以抹杀大约半径三十公里范围内的地面区域。
现在正在向陆袭来的就是这种迷你旋风鱼雷。
陆瞬间明白了当前的情况——这些机仆的攻击只是佯攻，目的是麻痹对手，同时掩护将军炮摧毁为这里的灵能立场供能的地脉，然后用旋风鱼雷一锤定音。
先摧毁所有的行星防御系统，再投放旋风鱼雷，不就是标准的灭绝令执行过程吗！
这已经不只是单纯可以操控他的科技造物了，简直就是了如指掌，甚至可以根据这些武器的特性制定战略。
陆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他的学徒在旗舰的自毁中幸存了下来。
眼前情势危急，已经容不得陆细思前因后果，唯有当机立断，好不容易得到的设备绝不能毁于一旦。
“导入所有能源至虚空盾，范围十五米，冻结-弹发射。”
如蓝色气泡般的虚空盾将陆，四台突击者机仆以及林汐一同覆盖，冻结弹顿时让周遭的温度急速下降，让林汐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瞬间要被冻结。
看来一战难免了——就在林汐将陆做的这些判定为敌对行动，准备出手时，毁灭从天而降。
一声巨响，天崩地裂，几乎让林汐失去平衡，同时烈焰瞬间吞没了周遭的一切，眼前只有一片炽红的火光在翻腾激荡。
在陆的虚空盾之外，山体被高温融化，岩浆滚滚流下，暴露在等离子火焰中的人与物被瞬间汽化。
虚空盾之内，蓝色的能量盾表面在一阵阵焰浪的冲击下不断泛起充满色彩的涟漪与电弧，护盾内部温度也在急剧上升，好在有陆提前发射的冻结弹，让温度没有超过五十度。
“不——！”无需多言，谁都知道这场灾难意味着什么，林汐惊叫着想要冲出去。
“站住！”陆赶紧抓住了她。
如果林汐此时离开，不仅她本人会瞬间被虚空盾粉碎，更重要的是，这样会破坏虚空盾的防护，陆可不能让她这么做。
“你放手！放开我！”林汐拼命嘶喊着，想要挣脱陆的控制。
陆一言不发，死死抓住林汐的手，因为他现在面临的麻烦可不止有林汐，耳边刺耳的警告声不断。
“警告，能源储备低下，预计三十秒后虚空盾关闭。”
“启动紧急转化程序。”
虚空盾是能够将来袭的远程攻击吸收并转移至亚空间的强大屏障，但维持所需的能源也是极大，即便是陆能够将虚空盾盾发生器小型化，却也无法减少能源的消耗。
为了保护设备，陆只能将自己的生命转化为能源来维持护盾的运转。
转化程序启动的瞬间，一阵熟悉的脱力感袭来，陆手上的力道也有所松动，林汐顿时将陆的手甩开了。
糟了！
眼看挣脱了的林汐朝着虚空盾的边缘奔去，陆也顾不得许多，飞身扑向林汐，用全身仅有的力量将她拦腰抱住，顺势将少女扑倒在地，死死压住。
林汐本能地挣扎着，捶打着，叫喊着：“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啊——！”
“冷静，危险。”简短平淡的话语中透出一股不容置辩的强势，一时竟真的将林汐镇住，让她短暂停止了挣扎。
两人四目相对，这是林汐第一次如此接近除了父亲以外的异性。
道袍之下原来是这样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庞，目光中的沉稳透出与样貌截然不同的沉稳与坚毅，让少女心中不由得小鹿乱撞。
林汐赶紧扭头避开了视线，也不知是因为高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感觉面颊一阵阵发烫。
两人就在这样的沉默中让时间静静流逝。
迷你旋风鱼雷的破坏力并不会持续太久，大约两分钟后，等离子火焰的浪潮开始退去。
陆也耗尽了能源，虚空盾随之解除。
一阵夹杂着浓烈焦灼气味热风袭来，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让林汐突然再次行动起来：“让开！”
林汐一把将陆推开，猛地站起身来，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整个玄天剑宗已经不复存在，放眼望去，只有被融化，正在缓缓流动的山体，被直接命中的神剑宇主峰更是完全消失，变成了一个熔流巨坑。
人间炼狱——这不是形容，而是写实。
“这……这是……”震惊，随后便是一阵脱力，林汐双腿一软，跪地掩面而泣“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陆消耗了过多生命力，此时非常虚弱，他暂时靠在卸下的机械背包上，神情淡漠地看着哭泣的少女，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涟漪。
不是因为冷血，而是已经见过太多。
瞬间的湮灭在陆看来甚至不失为一种仁慈，因为他知道，在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有太多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转过头，确认了一眼身后的机仆，脑中开始思考要如何拆解和利用它们，规划下一阶段的行动，突然……
“啊啊——！”
一声长啸打断了陆的思绪，只见林汐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愤怒与悲伤变得狰狞，她将满腔的悲愤与大量的灵能注入到手中紧握的宝剑中，剑锋直指陆身后的机仆。
少女即将采取的行动已经不言而喻。
得阻止她！
陆赶紧扶着背包站起身来，挡在了林汐的面前——好不容易挡住了旋风鱼雷，可不能让这些宝贵的机仆在林汐的剑下变成废铁。
“让开！”
“冷静。”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叫我冷静！？”
陆清楚地知道，此时林汐的情绪和理智濒临崩溃，而她的灵能却因此变得愈发强大，已经提升了一个量级。
耗尽了能量，想要再次制服林汐是不太可能了，对陆来说，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赌一把了。
“肾上腺素，心率，灵能波动等各项指标显示，你的的言行已被负面情绪主导，缺少理性与判断，以我为假想目标，能有效发泄负面情绪概率，85.44%，建议立即实施。”
林汐本就因为情绪激动几乎失去理智，加上陆刚才这番话对她来说过于晦涩，因此根本没有起到效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让开！”
陆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换了一种更为通俗简明的方式重新组织了语言：“将我想象为仇敌并杀死，有助于缓解你的情绪。”
“！？”林汐有点懵“你，你在说什么！？”
看来她听懂了，陆再次重复：“将我想象为仇敌并杀死，有助于缓解你的情绪。”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助你。”
作为永生者，生命是陆身上最廉价的资源，当需要时，他从来不会有丝毫的吝惜。
林汐不明白陆为什么要这么做，眼前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他是高驼子，又不是高驼子，他所有的行为对林汐来说都难以理解。
但现在的林汐没有精力去思考，只想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出去：“让开！别以为我不敢！”
“我想是的。”陆迎着林汐的剑尖走上前去，身体距离剑尖不足半分“第一步，比较困难。”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站住！”
“……”
陆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前猛地踏出一步，任由锐利的剑刃贯穿身体。
不知是怒还是惊，林汐瞪大了眼睛，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你……你……”
陆面不改色，甚至继续故意出言刺激林汐：“颤抖？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或者，你从未经历真正的的鲜血与杀戮？如此软弱，如此无力，如此无能……”
这番话戳中了林汐痛处，她顿时将自己的怒火集中到了陆的身上：“你说什么！？”
“杀了我，证明你的强大，还是说……”陆后退了一些，剑刃离开他的身体，血从伤处涌出，而他却再次向前，让剑从另一处地方刺入“需要我再次示范。”
“你……你……啊啊——！”
愤怒，悲伤，绝望，自责，加上陆的嘲讽……林汐的理智被彻底击溃，眼前的陆仿佛就是她的仇敌，而林汐要做的，就是将剑一次次贯穿仇敌的身体，直到他再也无法动弹。
随着身体不断失血，陆无力地仰倒在地，而林汐的剑还在不断刺向她。
陆始终面无表情，既不挣扎，也不叫喊。
痛吗？很痛，但这种痛对陆来说也就是拍打手掌的程度而已。
世人所能想象的任何残酷刑罚，他都经历过，世人无法想象的折磨和苦难，他也同样承受过，区区利刃实在是不值一提。
濒死的弥留，陆已经体验过无数次，就和过去一样，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远去，视线逐渐模糊。
起初，陆分不清是真是幻，但随后，他感到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熟悉而令人恐惧，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暗处盯着他，想要将陆生吞活剥。
陆立刻明白，这是来自邪神与祂们麾下群魔的注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