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呼唤，熟悉的面孔，让原本难以收场的战斗戛然而止。
“是我，阿豪。”林汐说着，赶紧冲到两人中间“阿陆，这位是我的表弟林豪，刚刚都是误会。”
陆用了一秒钟迅速理清状况，然后收了起了武器：“了解。”
“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啊？”林豪见状，也收起了武器“哎呀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发生了很多事，阿豪，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对了汐姐，这位是谁啊？不会是……姐夫？”
“胡说什么呢。”林汐红着脸否认，同时看了看陆的反应，看到他毫无反应，心里略有点小遗憾“阿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因为刚刚的战斗，四周全是围观的人群，林汐可不想在这里暴露身份。
“那行，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林豪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店小二“小二，大坏的东西，还有刚刚所有人的饭钱都算我的，好酒好菜送到小爷房间来，剩下的算小爷赏你的。”
世事无常，陆已经体会了太多，哪怕和是不久前还在死战的对手同桌而坐，他也能处之泰然。
三人来到林豪居住的房间，其实他并不是准备参与围城，只是恰好最近住在这里。
不过就和平常一样，陆没有说什么话，大脑依旧在进行多线程的运转，同时思考应对策略，分析情报，以及观察眼前这对姐弟。
虽然林豪和林汐在外貌上有三分的相似，但是气质却大相径庭，林汐是典型的宗门弟子范，哪怕是现在换了一身装束，言谈举止却难以改变，如果不是因为整个黑石镇现在鱼龙混杂，加上有陆手里的罗刹牌，她恐怕早就暴露了。
林豪身上却一点都看不出那种总门弟子的感觉，全身透着一股豪放不羁，桀骜不驯的感觉，甚至让陆隐隐感觉，和他原本世界中的某位半神有几分相似之处。
“玄天剑宗没了啊……唉……”林豪叹了口气，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的悲伤，只是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林汐问道：“阿豪，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埋怨爹？”
林豪摇摇头，拿起酒坛重新往碗里倒酒：“呵，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有什么埋怨不埋怨的，”
话虽如此，但是一听就知道，林豪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陆对这些私事并无兴趣，他更好奇的是林豪身上的一些奇怪伤痕。
那些伤痕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但陆能看出，那是灵能造成的创伤，而且对林豪的部分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了严重的永久性损伤。
以刚才的交手情况来看，陆并不认为林豪会轻易被集中这样的要害：“奇怪的伤痕。”
此言一出，林汐立刻给陆使眼色，告诉他不要往下问。
林豪倒是不在意：“呵，瞒不过你啊，没错，这个是当年我自废修为时候留下的旧伤。”
“自废修为？”陆表示疑惑的同时，在自己的脑中建立了一个新的专有名词注释的文档“自行放弃力量？”
林豪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陆不知道情况，但他明白，想要让一个人自愿放弃力量需要多么大的决心和毅力：“为何？”
林汐有点急了，直接出言阻止：“就说别问了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啊。”
“没事。”林豪又是一碗酒下肚“当年……其实也就是五六年前吧，我揍了几个青城派的混账玩意，里面还有青城派的大少爷，老家伙……我是说宗主，非要我给他们道歉，说我不顾全大局，哼，道歉？道歉个屁！小爷我当场就废了那小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宗门不混了，多大点事嘛，哼。”
时隔多年，林豪提起此事时，依然是满腔愤懑。
具体细节林汐是知道的，五年前，几名随着青城派掌门一同来访的青城弟子下山寻欢作乐，结果酒后滋事，强抢民女，被外出办事归来的林豪抓了个正着。
想也知道，以林豪的性格，肯定是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恶行，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揍，然后抓到宗门听候发落，这其中就包括了青城掌门之子。
然而，林汐的父亲不仅没有称赞林豪的义举，反而斥责他不顾全大局，为了几个区区凡人，得罪了青城派的少主，让林豪向对方道歉。
周围其他长老也纷纷附和，唯有林汐仗义执言，力保林豪。
一怒之下，林豪直接将青城派少主四肢拧成寸断，随后自废修为，发誓永不回宗门，就此一去不返。
林豪说的有点含糊，但也足够让陆明白大致情况：“反抗的代价？”
“呵呵，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林豪说道，不过看上去他并不是很在乎“修为嘛，没了再练回来不就好了。”
这话说得简单，但想也知道没那么容易，废修为在宗门之中属于最严厉的那一档处罚，轻则重伤，变成凡人，重则直接变成残废或者痴呆，生不如死。
像林豪这样自废修为之后，用五六年时间就全部恢复，甚至变得更强的情况，几乎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陆也对此非常好奇，因为即便是科技已经高度发达的黄金时代，人体仍然有诸多未知的奥秘，林豪的中枢神经所遭到的创伤足以让常人直接高位截瘫：“神经系统，内循环系统再构重组，使用何种技术？”
“哦？被你看出来了啊，陆哥好眼力。”林豪言语中带着些炫耀的意思“不错，这是我自己领悟到的绝技，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你发现了，厉害厉害，我这些年啊……哎，这些以后再说，先说说你们的事吧？你们真的加入罗刹榜了？”
“交易非加入。”陆解释道。
林豪一下子来劲了：“交易？和罗刹榜？这帮家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啊，谁的主意？”
“我的。”
“有意思，什么交易，说来我听听。”
长叙事是陆并不擅长的，不过他有比讲述更加直接的方式，只见陆摊开手，将记忆数据以投影的方式呈现：“当前经历如下。”
就这样，从机仆突袭玄天剑宗开始，到先前在村子里的遭遇，以及不久前与柳如烟的交易，全部以投影的方式进行了完全的还原了一遍。
当然，受限于时间，陆省去了一部分的不重要的事情，比如救治林汐的手术经过，以及她昏迷数日期间的情况之类。
林豪看得很投入，从他表情的不断变化，以及紧握的拳头就能看出，对于玄天剑宗被灭这件事，林豪不是真的不在乎，就算真的不在乎，那他对林汐是很在乎的。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啊。”林豪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只是晃了晃空了的酒坛，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句“小二，再拿两坛酒来！”
酒很快就来了，林豪没有往碗里倒，而是直接抓起酒坛猛灌。
林汐劝道：“阿豪，你少喝点。”
“没事的，汐姐，这才哪到哪啊。”林豪摆摆手“这一趟本想回去给老家伙炫耀炫耀，让他看看我现在靠自己也混出头了。结果老家伙没了……真的是……”
说着，林豪又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
不过，陆发现林豪的情绪虽然有波动，但是心率，呼吸，肾上腺素等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可见林豪的意志力和自控能力极其强大，这在陆看来，是非常可贵的品质。
果然，半坛酒下肚之后，林豪似乎缓过劲来：“汐姐，陆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真想跟血火门干一仗？”
“现在势单力孤，我想……”林汐刚说了一半，陆就抢过话茬。
“是的。”陆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正面迎击。”
林豪看着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陆哥，你认真的？光在这小小黑石镇里的，就已经快四万人了，还有罗刹榜的三千鬼卒，今天刚到的血火门主力少说也有三五万，加起来快十万人了，你真打算刚正面？”
“畏惧，合理地反应。”
“嘿！瞧不起谁呢！我林豪可从没怕过谁！十万人又怎么了？冲进去杀个痛快，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呢！”
“阿豪别闹。”林汐连忙劝住“阿陆他是逗你的，肯定早就已经有办法了。”
林汐说对了一半，陆确实早就想好了办法。
但这个办法真的就是正面强攻：“占卜预言，正面一击，将使敌不战自溃。”
“占卜？说实话，我不是很信这玩意。”林豪半信半疑，却是全然无惧“不过刚正面这件事，我没话说，一个字，干！”
林汐赶紧问道：“阿陆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陆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出了先前提到过的一句话：“‘愚者’缔造奇迹。”
“那也不能白白送死啊！”林汐明确表示反对“就算正面迎击，也不能只有我们三个吧？至少得先和孤雪师叔，还有其他门派的人取得联系，人多力量大啊。”
林豪似乎冷静了些，点点头：“多点人也好，正好，我本来今天就打算趁夜溜出去，路线我这些天都摸清楚了，要不要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