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街之中，什么都可以作为赌注。
鬼市之中，什么都可以进行交易。
在鬼街的赌台上，以赌命来化解恩怨的事情可以说时有发生。
那么在鬼市，人可不可以作为一种商品来进行交易呢？
答案当然是：可以。
柳如烟既然和顾渊鸿仍然有联系，那么对于他正着手构建灵能者和凡人联合编组成灵能战团的设想被柳如烟得知，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现在是乱世，而乱世的唯一规则，就是暴力。
所有的帮派组织无论大小，现在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招兵买马，扩充武力，
培养一个能够有一定战力，可以上阵的灵能者，至少是三年起步，而且还不是人人都有天赋。
相比之下，拿枪的训练周期明显就要短很多，就算是一群农民，只要知道如何拿起，瞄准，射击，就能够造成杀伤——当然，如果要真正成为有效战力，所需的时间至少也在半年以上。
完全可以想象，现在整个“天兵”的市场出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柳如烟鼓励陆扩充军力虽然是情理之中，却不免让人感觉有些画蛇添足，除非她另有打算：“理由。”
“这个嘛……”柳如烟摘下半边面罩，随手一捻，远在十米之外的以之乌木烟杆飞入了她的手中“陆先生，不介意吧？”
“不介意。”
只见柳如烟点燃烟草，慢悠悠地品了一口，然后将烟嘴转向陆：“这是西域特产的金丝醺，要尝尝吗？”
“不必。”
“看来，陆先生还真是一位寡欲之人呢，机会难得，本来还想邀请先生一起，做些更有风雅情趣之事呢。”柳如烟姿态撩人，半倚半坐，雪白的长腿自裙间滑出，肤若凝脂，又如霜雪，开到大腿根部的裙衩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听到陆的连续拒绝，柳如烟似乎有些遗憾，甚至有暗送秋波之意。
柳如烟显然很懂得利用一切手段来取得谈判中的主动权，包括她自己。
这招通常很管用，但很遗憾，她今天的对手是陆。
一个活了近四万年，早已看惯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同时还极度理性的机械教神圣大贤者。
对于柳如烟的种种表现，陆看到的是危险——在重大话题前忽然想要转移注意力，这是经典的谈判套路：“既然有所顾虑，那改日再谈。”
“呵呵，陆先生就这么没有耐性吗？还是说，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在商言商。”
“哈，好一个在商言商。”柳如烟也始终找不到陆的任何破绽，正因为如此，她才要不断拐弯抹角，因为在确认陆的真实立场之前，柳如烟不敢对他透底“那我们就说说，当今这个在陆先生眼中‘渺小’的天下吧。”
纵然心向星辰大海，但陆也知道，做事得脚踏实地，纵然这个“天下”确实很渺小，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仍是非常重要。
只是现在的情况下，以柳如烟的身份地位，和他来谈“天下”，这有意义吗？
“罗刹榜权倾天下，人所共知。”
“呵呵，陆先生也这么会说恭维话啊。”
柳如烟捻转着烟杆，面具之下的一双锐眼始终如鹰一般紧盯着陆，和她语气与姿态上的随意不拘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错，罗刹榜如今确实得势，但是想必陆先生也看到了，罗刹榜并非是一家独大，何况十二宗门虽然都遭到重创，但仍有几家一息尚存，现在正试图召集一切仍然忠于十二宗门的势力，准备东山再起，所以说，陆先生，这天下，还远没有平定呢。”
“一盘散沙，不成气候。”
“是的，陆先生你说到关键了！”
柳如烟的语气变了，陆知道，在这一通七弯八绕之后，终于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果然，柳如烟含着烟嘴停顿了很久，这才慢慢吐了个烟圈：“从生意的角度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能够长久的局面，宗门势力太弱，不出三年，就会被彻底荡平，届时……”
柳如烟没有往下说，而是再次确认了一下陆的表情——可恶，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陆毕竟是陆，近四万年的阅历可不是说说而已，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陆的最大感悟之一，就是“轮回”。
所有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再次发生，周而复始。
即便柳如烟不往下说，陆也已经猜到了：“只有敌人，才能让我们明白自己是谁。”
“哈哈……”柳如烟大笑着，一下一下地拍着手，称赞道“不愧是陆先生，精辟。”
柳如烟之所以不能明说，是因为这是罗刹榜内部的一大秘密——罗刹榜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尽管这对陆来说属于意料之中，只是再稍加确认的事情。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哪怕是由人类改造的血肉机仆，都有暴走的可能。
六道鬼罗刹，本质上就是由鬼尊四任妻子声下的六名儿女，同时也代表着罗刹榜之内的四大势力分支，除了陆已经见到过的五湖会和五毒教，还有另外两支。
如果外敌仍存，那尚有可能同心协力。
但如果外敌不再，那就很可能陷入内斗。
特别是现在，鬼尊还不知为什么，宣布即将隐退，要选定继承人，更是为本就存在的矛盾上添了一把火。
柳如烟希望，陆能够成为那个“靶子”。
陆可不傻，这种事情不是以他现在的实力能做的，婉言相聚：“抱歉，无意树敌。”
“陆先生言重了，并不是真的要与罗刹榜为敌，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一口吃掉，我觉得，以陆先生的能力，应该不难吧？”接着，不只是为了表露诚意，还是某种威胁，柳如烟随即提出了一份重要的情报“血火门的碧血堂已经放弃了北上崆峒，正在回师南下，剑指凌云城，最迟不出三个月，就要兵临城下了哦！”
这是一项重要的情报，而且也很危险，因为血火门杀来的速度太快了！
上次得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血火门的轻敌，这次对方有备而来，想要取得那样的大胜就不那么容易了。
终于，柳如烟从陆的迟疑中看到了一丝动摇，这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突破口：“陆先生，你还有把握再创造一次奇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