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傻了？”白辞歪着头，努力聚焦视线看着路明非，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扑扇了两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指控。她摇摇头，动作有些迟缓，但表情异常认真：“没……没有！一瓶都没喝完呢！”她指了指桌上那瓶被路明非抢走的、只剩小半的啤酒，又指了指自己空了的可乐罐，逻辑混乱地补充，“混着喝的……你看，可乐瓶子都空了，酒还没喝完……嗝……”
一个毫无征兆的小酒嗝打断了她的话，或许是她自己似乎也觉得有点好笑，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就往旁边倒。
路明非眼疾手快，下意识地张开手臂。下一秒，一个带着烧烤烟火气和淡淡酒香、温热柔软的身体就结结实实地“砸”进了他怀里。白辞的脑袋不偏不倚地枕在他肩膀上，额头甚至蹭到了他的颈侧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她像一滩彻底化开的软泥，整个人的重量都毫无保留地压在了路明非身上，呼吸带着微醺的热气拂过他的耳廓。
嗯，真·烂醉如泥了属于是。
“喂……”路明非拍了一下她，“要不回去？”
白辞听见之后抬头，揽臂勾搭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幽兰:“不要～我还想再吃点……”
她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指向目标，然后微微侧过脸，看向路明非。此刻她的眼神褪去了刚才的迷离傻笑，换上了一种理直气壮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理所当然。
“喂我。” 她吐字不算清晰，带着浓浓的鼻音，但意思表达得异常明确。那语气，仿佛路明非天生就该做这件事。
路明非看着她这副模样——脸颊绯红未退，眼神水润迷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整个人像一只等待投喂的、矜贵又任性的猫。
一股强烈的笑意混杂着无奈瞬间涌上心头，这是在冲我撒娇啊？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和一种被深深取悦了的纵容。
“行。” 路明非的声音低沉，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却毫无抱怨，甚至有点甘之如饴的感觉。
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她靠得稳当，然后伸长手臂，稳稳地拿起桌上那串还冒着丝丝热气的肉串递到白辞唇边。
白辞微微张嘴，毫不犹豫地咬住了最顶端那块最大、烤得最焦脆的羊肉。她满足地眯起眼，细细咀嚼着，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脸上全是纯粹的、被美食取悦的幸福表情。
路明非就这么举着竹签，静静地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她吃得极其认真，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因为热气渗出一点细小的汗珠，红润的嘴唇随着咀嚼微微动着。
他看着她吃完一块，又耐心地帮她转动竹签，露出下一块。白辞毫不客气，继续接受投喂，偶尔满足地哼唧一声，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
路明非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那是一种混合着好笑、无奈、纵容和某种更深沉情感的平静。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单纯就在给这个像孩子般依赖着他的姑娘一口一口的喂着，把最后一点食物消灭干净。
直到竹签上只剩下光秃秃的签子，白辞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脑袋一歪，又重新沉沉地靠回路明非的肩膀上。
“我要一直当你的女朋友……”
白辞靠在他肩头，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酒后的粘腻。滚烫的脸颊蹭了蹭路明非颈侧的皮肤，似乎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整个人更深地埋进去。
“不行。”
她原本已经软得快要化掉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双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不再是迷蒙的水润，不再是傻乎乎的笑意，也不是刚才投喂时那种理所当然的娇纵。此刻她的眼神里，是一种猝不及防的、纯粹的茫然和受伤。像一只在暖阳下打盹、突然被冷水浇醒的小猫，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她愣愣地抬头，试图聚焦视线看清路明非的脸。酒精让她的动作迟缓而笨拙，但那份难以置信的情绪却清晰地写满了她绯红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唇瓣。
“为……为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比刚才更含糊，却透着一股孩子般的委屈和执拗。她似乎想不通，为什么刚刚还那么温柔地喂她吃东西、纵容她撒娇的人，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干脆地拒绝她，“我……我不好吗？”
看着她这副瞬间从云端跌落的茫然和委屈，路明非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念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强压着嘴角疯狂想要上扬的冲动，努力绷着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严肃，甚至带着点“深思熟虑”后的决绝。
“嗯……”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她泫然欲泣的小脸上扫过，一本正经地点评道，“当女朋友？不行，太亏了。”
“亏……？” 白辞完全懵了，大脑被酒精糊住，完全无法处理这个逻辑。她眨巴着水汽氤氲的大眼睛，“哪里……亏了？” 她攥紧了路明非胸前的衣服。
路明非终于忍不住了，嘴角那点坏笑彻底泄露出来，连带着肩膀都微微耸动。他低下头，凑近她因为委屈而微微鼓起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和得意：“一直当女朋友怎么领证啊？”
白辞呆呆地看着路明非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抹戏谑的光芒，看着他嘴角那抹压都压不下去的得逞般的坏笑。
然后，张开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路明非只觉得颈侧一痛！
不是那种尖锐的剧痛，更像是一种带着点泄愤意味的、孩子气的啃咬。白辞毫无预兆地就张开了嘴，像只被逗急了的小兽，一口就咬在了他刚刚还被她脸颊蹭得微麻的颈侧皮肤上。
“嘶——！”
路明非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那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错愕和痛感。他完全没料到她的反击方式如此原始且直接。
痛是真的痛，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整个人的重量依旧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因为咬人的动作，身体反而更紧密地贴了过来。
痛感渐渐被一种麻痒取代，顺着被咬的地方蔓延开来，带着点电流般的刺激。路明非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那只抬起的手，最终没有推开她，轻轻落在了她因为用力咬人而微微弓起的后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