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喝了一瓶可乐打了一会儿游戏后终于是冷静了下来，虽然两人是签名了，但毕竟路明非算是个外国人，要承认关系必须得到大使馆登记才算完成。
不过这倒算是……告白吧？不，比那更狠，她是想直接跳过做正式男女朋友的关系变成夫妻了。
“喂……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把自己的家打造成什么模样？”白辞坐在一边，睫毛微微律动。
“没怎么想过。”路明非吃着干脆面，说道。
“我就知道……”白辞叹了口气，然后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其实我以前总是会想，上班工作赚了钱，就要买一幢大房子，有厨房、客厅、卧室电竞屋什么的……”
“我觉得厨房没必要的。”路明非笑了一下，“你又不会做饭。”
“我会。”白辞看他。
“煎鸡蛋还有煮面条子是吧？”
“那也是会。”白辞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说道:“客厅我想买纯木地板，而且一定要有全方位的阳光房和观景阳台，阳台上要有一个吊床，我想在上面晒着太阳睡觉……”
路明非听着白辞絮絮叨叨的说着，瞥了她一眼，眼里有点亮，不知道那是电脑的反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向后仰倒，心说一个女生和你讨论她对新房子的看法，你觉得她想干嘛？除开你是设计师什么的，不然还能是男闺蜜吗？别吧……那是什么勾八东西啊……不过说起男闺蜜这种东西唯一让人放心的人选就是楚子航了吧？此人性格八婆，且好管闲事，关键时刻又男友力爆表，如果他是女生的话说不定都会爱上楚子航，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永远不需要担心楚子航会揩油，即使你女朋友主动带着枕头上门，他也能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路明非看着包厢的天花板，他记不太清小时候的事情了，很久以前他就住在婶婶家里，屋子很小，还没空调，一到夏天那汗就哗哗地冒，躺在床上听着楼上空调外机的风扇声，想着等以后赚了大钱以后一定要买有空调的房子，还要配置台打游戏速度最快的电脑，买屏幕最大的电视。
这就是路明非那时候的想法，最快、最大就是他当时能想到的最棒的形容词。
但现在不一样啦，现在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啦，那个女孩正期盼着成为你的新娘呢！像她说的那样买一栋大房子，有木地板、木楼梯、还有电竞房，阳光通透地照射进入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你躺在阳光房的吊床上睡午觉的时候动动耳朵就能听见一双莹白的长腿在屋里走来走去，毛茸茸的拖鞋踩得木板‘嗒’、‘嗒’作响，不一会儿那个女孩便走过来坐在你的身边躺下，你的五指划过她齐腰的黑瀑般的长发，鼻尖满是她清新如薰衣草一般的体香，触手之处柔软而细腻，她的鼻息轻轻呼在你的脸上，痒痒的，阳光下她的侧脸有着淡淡的金色绒毛，眼瞳中倒映着你的身影……
哎呀呀，这该是一副多么让人心乱糟糟的画卷啊，简直挠人心窝！
路明非望着天花板，眼前仿佛真的浮现出了那幅画面。阳光透过观景阳台的玻璃，在纯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吊床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而白辞就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下意识地又拿起可乐灌了一口，却发现罐子已经空了。
“喂，”白辞的声音把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你有没有在听啊？”
“有，当然有。”路明非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全方位阳光房，观景阳台，吊床，还有电竞屋——不过我觉得电竞屋得装隔音板，不然打游戏时的叫喊声可能会被邻居投诉。”
白辞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那你呢？你就没什么想法？”
路明非挠了挠头。他其实有很多想法，只是从未与人分享过。那些深夜里独自一人构建的幻想，此刻忽然有了倾诉的对象。
“我想在阳台上种点植物，”他说，“不是那种很难养的花，就是……绿萝啊，多肉啊什么的。再养只猫，肥嘟嘟的那种，天天趴在吊床下面晒太阳。”
白辞的眼睛亮了起来：“然后呢？”
“厨房还是要的，”路明非继续说，注意到白辞微微扬起的眉毛，赶紧补充道，“我可以学做饭。总不能天天吃煎蛋和煮面条子吧？”
他说这话时，脑子里浮现的是楚子航系着围裙在厨房里一丝不苟地切菜的画面。师兄那样的人都能下厨，他路明非凭什么不能？
“然后客厅里要有个很大的沙发，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那种。”路明非越说越起劲，“电视屏幕一定要大，玩游戏才带感。周末我们就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打到凌晨然后点外卖……”
他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白辞正望着他笑，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绝对不是电脑屏幕的反光。
“笑什么？”路明非有点不自在。
“没什么，”白辞转过头去，“就是觉得……你这人还挺会想的。”
包厢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脑主机运转的轻微嗡鸣。路明非捏了捏手中的干脆面包装袋，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白辞，”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你说的大房子……要是在郊区的话，说不定我以后真的买得起。”
他说的是实话。卡塞尔学院的奖学金加上执行部任务的津贴，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以前他总觉得这些钱没什么用处，最多就是买更好的游戏设备，但现在……
现在他突然有了存钱的冲动。
白辞转过头来看他：“谁要你一个人买了？”
她伸手拿过路明非手里的干脆面，自然地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起来。
“我们可以一起攒钱。”她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路明非从未听过的轻快，“我算过了，按照现在的物价，郊区的别墅首付大概要……”
她滔滔不绝地说起房贷利率和还款计划，说到兴奋处还会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孩是认真的——她真的在规划他们的未来，细致到每一块地板的选择和每一个月的开支。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所以大概五年左右就能还清贷款了。”白辞终于说完了她的计划，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路明非，“你觉得呢？”
路明非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他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婶婶家闷热的小房间，学校里总是独来独往的自己，还有那些深夜里只有游戏陪伴的时光。
然后所有这些画面都被一个新的场景取代：一栋阳光通透的房子，一个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学做饭的自己，还有一个躺在阳台吊床上、闭目小憩的白辞。
“我觉得……”路明非随意道:“我觉得阳台上的吊床，最好能躺下两个人。”
白辞愣住了，随即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猛地转过身去对着电脑屏幕，手指胡乱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那、那得买个大一点的……”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路明非看着她通红的耳根，忽然傻笑起来。他拿起已经空了的可乐罐，假装喝了一口，然后被白辞狠狠瞪了一眼。
“傻笑什么！”
路明非放下可乐罐，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那些关于未来的设想，曾经遥远得像是天边的星星，此刻却突然变得触手可及。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开一把？”他指着电脑屏幕问道，声音轻快。
白辞没说话，已经点开了游戏界面：“受死吧。”
“谁死还不一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