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磅礴的大雨冲刷下，那无喜无悲的面孔上所沾染的血迹。
最终也一点一点顺着面庞的滑落，如同那落下的泪水一般消散。
尽管面庞与身上的血迹，都在大雨的冲刷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在他自己的眼（心）中，自己依旧是浑身沾满着鲜血。
地面上，顺着那只断臂所流出的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又是这样吗....）再度变回孤身一人，身影落寞的仿佛被人抛弃了一般的‘顾提尔’平静地想到。
雨水落下所溅起的涟漪，犹如他心中永不停歇的那场大雨。
而已经哭不出来的‘顾提尔’不知为何，却反倒是愈发的想要大笑出声。
‘对啊，又是这样了呢’有着与‘顾提尔’相同面孔的苍白虚影再度于眼前浮现，那满是讥讽般语气的话语又一次环绕耳边，‘所以这回你打算怎么做？是逃避，还是替刚认识的那家伙复仇？’
明明眼神宛如一潭死水一般，但那失神的‘顾提尔’却依旧是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扭头望去，他的眼神穿过了身旁那纯白的另一个自己，而是看向了那疯狂的扭曲怪物。
“嘻嘻嘻嘻——————————！”伴随着诡异的尖锐笑声，四肢匍匐于地面上拖着两只巨大胳膊的怪异黑色‘魔物’忽然之间急速冲来。
高速移动时所产生的气浪，甚至在一瞬之间便将躲避不及的‘顾提尔’掀飞，直到他被甩到飞进了不远处某栋破屋的墙角才停下。
房梁上的灰尘也因对方的到来所产生的冲击，而零零散散的落下飘到了他的身上。
‘顾————呀，顾————’苍白的自己身上所环绕的白光渐渐散去，从中走出的是一个身材更为纤细，同时面庞也看似更为年轻的自己。
明明知晓他口中所念叨的名字就是自己没错，但却又偏偏无法听清楚那‘顾（G）’之外的后半段名字。
心中满是烦躁的‘顾提尔’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那样子就像是为了无视对方一样。
‘看看你自己...’身着半黑半白的服饰与中性风的黑色阔腿裙裤，另一个‘顾提尔’咧开嘴邪恶的笑道，“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而走上前来的他，抬起腿就直接一脚踩在了‘顾提尔’的肩膀上位置。
将对方彻底踩在墙上动弹不得，确保了他连起身反抗都做不到的这一事实。
“这样的你，到底又是怎么杀了我的？”洁白的皮肤渐渐变为了黝黑的古铜色，乌黑的头发也渐渐变为了苍白的发色，眼白转黑虹膜转白的‘他’变为了与先前样子截然不同的反色样子。
俯下身来抓住对方头发，强行迫使着使其抬头看向自己之际，他那张扬且狂妄的年轻笑容也再一次的倒映在了‘顾提尔’的眼中。
‘闭嘴....’声音愈发轻微，失魂落魄的‘顾提尔’呢喃道。
而随着他的出现，时间也就仿佛停止了流动一般，停滞不前。
雨水定格在了空中，一切喧闹嘈杂的声音也都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此在这里，再怎么细微的声响双方也都能全部听见。
‘哈啊，你这不是看得到我嘛？’愈发用力地踩在对方肩膀上，甚至还故意碾了几下的另一个‘顾提尔’笑道。
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从狂笑转变为了不解，最后演变成愤怒。
因为他留意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他的身型再一次重新虚化。
（你？！）低头看到地面上蔓延开来的斑斑血迹，反应过来的他愤怒道。
望着那站起身来的‘顾提尔’右手中握着的染血玻璃碎片，以及左手腕处上出现了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身型渐渐褪去，重新变为了白色光芒的‘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顾提尔’在撞入破屋的窗户后就藏起了那块玻璃碎片。
而他，就在刚刚用着那块碎掉的玻璃，划开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怎么？很惊讶吗。”仿佛对于自己左腕处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毫不在意，风轻云淡的‘顾提尔’甚至还抬起了手，故意将自己的伤口展露给眼前正渐渐消散的另一个自己。
而他的语气之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你是逃避不了我的，因为我——————！）
“吵死了，所谓‘成长’不就是杀死过去的自己吗。”看着那从手腕处飞溅四散至各处的血迹，意识到时候也差不多了的‘顾提尔’嘲笑道，“好好学着点吧，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
（尽管，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就是了）意识随着失血过大而渐渐淡去，站起身来朝后倒下的‘顾提尔’面带着疲惫的笑意，一头扎入血泊之中。
那是他每一次放出的血液在越积越多后，最后所形成的湖泊。
这便是他过去无数次纵身一跃，只为进入那甜美的死亡之中的证明。
而在那鲜血湖泊之上，漂浮着的是那无数‘顾提尔’的‘过去（尸体）’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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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不断下落的剧烈失重感忽然结束，破屋内昏眩的‘顾提尔’也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大口喘着粗气的他起身瞄了眼手腕处，确认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并没有真的出现之后，微微一愣的他一时间也不只是该叹气还是该庆幸。
“好极了，真就是连一刻都不想让我停下来是吧？”听闻到屋外不远处传来魔物的嘶吼咆哮声的他，果断奔向一旁的餐桌拾起了一把早已有些生锈了的餐刀别在腰间，但桌面上另一样东西却吸引起来他的注意。
一把同样有些生锈了的手枪静静的躺在那，虽说有些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有枪械，但已经来不及多思考的‘顾提尔’还是选择拿起了那把武器。
这是一把已经有些生锈了的老旧半自动手枪，枪身上刻有着‘COLT AUTOMATIC’等一些列已经有些看不清的模糊字样，而持枪的握柄处甚至都得依靠缠着些许泛黄的肮脏绷带来用于固定。
熟练的卸下弹匣确认子弹数量，发现仅剩下了最后一发弹药，而枪膛中也没上好膛的子弹且四周围也没多余的弹药。
“好吧，看来这发子弹是没法留给我自己了。”撇了撇嘴的‘顾提尔’将弹匣重新装入且保险推至上方打开，并拉动套筒确保上膛完成后，他的余光也瞥到了桌上的半满酒瓶。
在他快步冲出破屋回到屋外那磅礴的大雨中之前，他一把将破烂脆弱的桌布撕下一块布片塞入进那瓶半满的酒瓶瓶口处，并拾起地上散落的几盒还没被雨淋湿的火柴。
“好吧....嘿，看这边！”将手中点燃了布条的酒瓶抛出，随后转头就跑的‘顾提尔’奔向先前离开的那个小酒馆。
因为在被掀飞之前，他就已看清了那魔物的真实样貌。
没有皮肤与毛发且浑身都是干涸成黑色的血迹，有着自身长度两倍以上的手臂的人体躯干与蹄上有着三指的马背所链接。
毫无疑问，那是被称为是‘纳克拉维（Nuckelavee）’的存在。
在‘伊斯特’之国中，这种‘魔物’则被冠以了‘鰢魔（海人马）’这个名字。
理论上来说，只要有雨水这种的‘魔物’就应该不会上岸才对。
但已经没时间思考缘由了，因为玻璃碎裂后瓶中的液体浸透对方身体，致使其被燃烧的布块点燃后所发出的咆哮声已经传来。
马头上那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的红色眼睛拖拽着诡异的光芒，极速飞奔着的马蹄踏碎脚下的每一寸大地，如猿猴一般拖拽在地的胳膊也伸长着抓向眼前之人。
“嘿，在你眼里我看上去像是什么？”借着下雨天打滑的地面完成滑铲，成功规避开的那朝自己伸来的魔爪的同时，左手从腰间抽出了餐刀的‘顾提尔’调侃道，“抓布娃娃机里的玩具吗？”
但在起身的瞬间，被紧随其后的另一只巨爪给抓住，并拉扯着强行拖拽到了‘鰢魔’眼前的下一秒。
“瞧我刚才说什么了？”手中锈迹斑斑的短刀猛然刺入进其骨质的巨爪缝隙之中，迫使其松手的瞬间，手中的餐刀也因此而被折断留在了里面。
右腿提膝顶住对方上身的人体避免近距离的接触，左腿抬起近距离前踢。
“不用点本事，可没那么好抓。”直接一脚踢在了对方的下颚上，使得对方短时间眩晕的同时也借着这一脚滚落在地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偏了偏脑袋的‘顾提尔’起身再度奔向先前的酒馆之际笑道。
撞开那半掩着的木门，冲向吧台后侧那可以通往地下酒窖的大门时，瞥了眼吧台内那惨不忍睹的尸体。
“抱歉伙计，但我现在暂且没空为你感伤。”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推拉，都根本无法打开那扇破门，确认了门把手上被上了锁的‘顾提尔’即刻用肩顶了上去。
肩撞着木门数下依旧无果，眼见那恢复了清醒的‘鰢魔’已经冲至酒馆门口，并意图再度冲撞而来之际。
“因为我还不想跟这家伙来个亲密接触。”一脚横踢将本就破烂的木门和上面生锈了的锁给踹开，算准时机的‘顾提尔’在那巨大的‘鰢魔’朝自己狂奔冲来的瞬间，果断飞身向着眼前飞扑而去。
跟着一同撞入进的地下酒窖的巨大‘鰢魔’尖叫着，撞穿了一层又一层的脆弱木质地面直至地底深处。
而体型没那么庞大的‘顾提尔’则在地面上翻滚着卸力起身，尽管离对方撞出的无底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嗷....虽说这不是我本来的计划，但起码管用。”但万幸的是以他的体重来看，身下的木质地板也还远没到掉下去的地步，“好吧.....看来这回可真是进入到什么，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了。”
拍去身上的木屑与灰尘的同时环视了一眼四周，并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中枪械状态的‘顾提尔’自言自语道。
“往好处想，起码这颗子弹没准能留给我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