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像是本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但到嘴的话却如同卡在喉咙中的鱼刺一般。
久久没能开口的‘顾提尔’沉默了片刻后，就再一次地将自己手中的转轮手枪举起。
“.....很抱歉。”尽管再怎么试图克制，但头一回在举枪时颤抖的双手的他，还是毫无疑问出卖了他心中的愧疚与慌乱。
从对方略有些躲闪的眼神中，发现了试图压抑克制住自己内心中，那满溢而出的焦虑与悲伤等种种负面情绪的样子。
“你那又是，什么表情？！”捂住自己腹部的伤口止住血液，同时心中愈发感到恶心且情绪也愈发失控的‘海月’咆哮道，“我用不着你假惺惺的，装作一副可怜我的样子！”
成百上千只睁开的眼球再度浮现于其身后，绽放着各种诡异的异色光芒凝聚着力量。
“Ay ¡por dios...这也未免有些太离谱了。”先前在洞穴内任由‘顾提尔’挑选武器装备的‘缪莉佴’自然知道，他所拿走的特殊子弹为何物。
理论上来说，那是对‘恶魔’与‘祸骸（魔人）’可以真正意义上造成伤害的子弹，同时还能短暂地限制住‘灵魂因子’的力量。
但因为造做工过于复杂且昂贵，而且效益不高绝大部分时候都无法击中它们。
因此这种造物，很快就被更为简单制造且高效的对抗恶魔用的武器弹药所取代。
而眼见还没‘魔化’的对方，在硬吃了一发这样的子弹后却依旧还能够释放‘灵魂因子’施展如此大规模级别的咒术。
即便知晓了对方是‘水母’类型的‘缪莉佴’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并在自己的内心中不断嘀咕着。
随后一把将身前提着剑跃跃欲试的少女拉了回来，转身将身上的装甲全都转移至后背处，将其护在自己怀里。
“喂喂.....”而意识到不妙的‘艾莉丝’自然也是当即汇聚力量，重新将所有力量凝聚在体表形成防御。
以求自己，能够在这狂轰乱炸的咒术之中捡回一条命。
“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你——————！”而在众人被自己的攻击所拖延住之际，被紫红色的咒文所环绕的黑雾再度浮现。
原本的身形渐渐消散于黑影之中，借此机会打算撤退修养伤势的‘海月’诅咒道。
而在对方攻击展开的瞬间回头望向身后，确认了年龄最小的少女已经被护住后。
尽管心中依旧动摇得有些慌乱无措，但咬紧了牙关的‘顾提尔’却还是说道。
“尽管在现实中从没有实现过，但我奉行的其实是不加班主义。”就在眼前之人后撤着，释放烟雾打算离去之际。
瞬间化作残影一般冲至眼前的‘顾提尔’当即一把，就将本就已经消散了的她给直接拽了回来。
“所以抱歉，没有下回了。”在对方一脸诧异的眼神之中，抓住了对方衣领的‘顾提尔’在说出了宛如冰渣掉地一般话语的同时。
其身形，就被那天空之中凭空出现的巨大血月所洒下的赤色月影彻底覆盖。
伴随着黑色的丝线缠绕全身，浑身上下也都散出了大量的白色高温蒸汽的他。
即便其此刻的样貌，没能被除了‘海月’之外正忙于抵御着攻击的三人所看到。
但一时间，无名的巨大压迫感和恐惧却是切切实实地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而等她们回过神来，却发现先前的‘顾提尔’与‘海月’早已是不见了原本的踪影。
........
与此同时，另一边‘顾提尔’所在之处。
“抱歉突然带你转移场地，但作为‘成年人’我有义务保护住在场的孩童....”
立于宛如镜面一般倒映出二人身形的水面之上，被迫再次用回了这幅样貌的‘顾提尔’坦言道。
“而我也不希望，被过去的事情所折磨的你再继续痛苦下去。”尽管脸上表情看似平静，但心中却强忍着悲伤的他，攥紧了拳头抬起头继续道，“所以，关于这件我本就应该面对的事情......”
眼见对方的样貌与穿着，再度变回了先前那身熟悉的半黑半白的衣服，搭配黑色裙裤的年轻样子。
一时间，记忆中的身影再次与其所重叠的瞬间令其呆愣了片刻后。
“你这冒牌货，我不许你用着‘她’的样子！”名为‘爱’的回忆，将自己心中那仿佛铭刻在本能里一般的恐惧强行压下，“更不允许，你的口中说出‘纳·提尔’这个名字！”
回过神来的‘海月’便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当即再次凝蓄出光鞭挥来。
“我不打算再继续逃避下去了。”即便心中再怎么痛苦不愿面对，但依旧语气坚定的他肯定道，“即便提到有关‘纳·提尔（她）’的事情，就相当于要重新撕开你我心中难以愈合的伤口。”
面对挥来的光鞭毫无惧色，任由着对方勒紧了自己脖子拽至的‘顾提尔’直言道。
“陷入癫狂的狂乱之人（The Human That Who Has Fallen Into madness）。”
“陷入黑暗的万丈光辉（The Sun That Plunge Into The Darkness）。”
“你为什么会....？！”回想起这两个称号，是过去‘纳·提尔’自嘲般亲口对自己所说。
而深知这种称呼，从未流传出去过的‘海月’顿时陷入了疑惑，就连手中的光鞭也都不由得松开了手。
“这就是‘纳·提尔’过去所持有的称号，对吧。”
平静地将自己心中满是创伤的回忆一一挖开，叙述着事实的‘顾提尔’不由得顿了顿，随后他那颓然的眼神中却又带着一丝坚决。
“犹如太阳一般耀眼夺目，但温柔善良的她却在某一天突然发了疯。”
“........”听闻着对方的话语，默不作声的‘海月’点了点头，仿佛示意自己正听着。
正是因为‘祂’突然陷入了疯狂，所以自己才会被其丢入到了‘纳·拉克’之中。
最初以为是对方背叛了自己的情感，随后得知‘祂’是真的彻底陷入了疯狂后。
备受打击的自己也因此而失去了心灵，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执行着搜寻‘灵魂’的任务。
感应到了这片在‘纳拉克’之中，被隔绝开来的‘萊墨利亚’大陆生死游戏之中。
似乎有着对方的气息后，就下意识地来到了这进行管理着，渴求能够找到对方的踪迹。
而有关‘祂’彻底失去了心智发了疯的这件事情，本应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才对。
“你所认识的‘纳·提尔’其实，并非是她本来的样子.....”默默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顾提尔’仿佛强忍着悲伤的他继续道，“你所看到的样子，是有人把她强行改造变成了类似于我的克隆体一样的存在.....”
“你口中的‘纳·提尔’死了，而且的确是被我亲手所杀。”
身形渐渐化作白色的粉尘随风散去，再度选择将力量全都散去，变回了原先那副未老先衰的落魄样子的‘顾提尔’补充道。
“所以你要想找我复仇的话，那自然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事情。”
“...既然我的‘纳·提尔’已经不在了，那我就让你在我手中的教育中变成祂的样子！”愈发难以接受事实，勒紧了套在对方颈部光鞭的‘海月’情绪忽然失控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是被改造成了你的样子！”
“那我就要把变成了‘纳·提尔’的你，完完全全束缚住！”情绪愈发激动，几乎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她，眼中包含着泪水却也忽然仰头大笑道，“变成离开我后，就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的话，不就扯平了吗？！”
“长瀞海月！”面对眼前愈发难以接受事实，几乎彻底失心疯了的样子，强忍着痛苦的‘顾提尔’痛心疾首地艰难喊道，“你所寻找的‘纳·提尔’已经死了！即便你找再多的人，把他们全都打造成那样也都改变不了事实！”
“......为什么？”语气颤抖，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海月’不知为何。
就忽然感觉自己的情感好像被抑制住了大半的她，还是颤抖着唇疑问道。
“....告诉我，你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杀了‘祂’的。”
“.......因为她被变成了我样子的那一刻，连带着我从小到大看待事物的方式，以及内心的痛苦也都一并继承了。”攥紧了拳头的‘顾提尔’回答道，“她会彻底失去心智发了疯，完全是因为我自身的‘恶意’缘故。”
“是我内心渴望毁灭一切，那超出常人的破坏欲荼毒了她，这才导致她渐渐控制不住而发了疯。”
“最初我是抱着能够治疗她，寻找能够成功将她摆脱作为我的克隆体的身份与样貌。”
“但直到最后我也没能找到办法，而她却已经失去了理智打算将一切的事物毁灭。”
“所以，在最后我亲手杀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的‘顾提尔’沉默道，“我想让她得到解脱，因为我听得到她被困于被改造为我克隆体的身体内。”
“只能亲眼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又什么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摧毁一切所爱之物。”
“但即便如此，是我害她发了疯且杀了他的事实不会改变。”
“但....我先前答应了那个小家伙会给她取名，然后陪她认真打一场看她是选择作为‘剑’杀死我还是作为‘人’自己思考做出选择。”
重新睁开双眼的‘顾提尔’正色道。
“所以，我现在还不能死.....”
“若在那场战斗中，她选择了‘人’且决定让我活下来了的话。”
“你若是来寻仇，我随时愿意将现在自己的这条命交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