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科罗薇娜从不相信所谓的“扫把星”这么一种迷信说法——某一方面,这归功于她命硬的吓人,多亏了战争中因祸得福获得的诡异能力,哪怕是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伤害,她亦可以在战后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而另一方面,科罗薇娜觉着命运女士已经足够不待见她了,运气再烂,能烂到哪儿去?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个张扬的自己拖出来打一顿。
不是,真有这种但凡碰见了,自己就绝对会倒霉的人吗?
“命运对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每当我生活开始好转后,她就会走过来飞起一脚让我的人生朝更烂的下坡路一路滚下去。”
之前在餐馆中无意间说出的一句戏言,却在此刻以这种相当诙谐的方式一语成谶。
科罗薇娜的腹部此刻又传来了一阵绞痛,但这并不是枪伤导致的。哪怕是被铅弹击中肝脏的苦痛,在这难以言明的胃疼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她强提了一口气,看向了箱中的那个玩意儿。
此刻让娜正被堵住嘴,五花大绑地塞在箱子里,只留下一根灵活的尾巴在“啪嗒啪嗒”地四处乱甩,因为长期处在黑暗中,箱子打开所照进来的光线让她的眼睛吃痛的眯了起来,适应了以后,在看到科罗薇娜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挣扎的幅度也变得更大了。
“……汤姆,你说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科罗薇娜此刻人都麻了,一脸绝望地看向了汤姆。
“父亲,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不过就现在而言,这确实不是好兆头。”汤姆摇了摇头。
“唉……”科罗薇娜捂住脸,长叹了一口气,许久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
“先把她放出来吧。”
……
“谢谢您,德尔恰提亚女士,您又一次的救了我……”
此刻被解开捆绑的小狮子红着脸向科罗薇娜道谢,头顶的副耳耷拉下来,身后的尾巴也羞涩地打着转。
“举手之劳而已,达兰克小姐。”科罗薇娜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只手看似随意的搭在腹部,按压住伤口。“您是怎么到了箱子里边去了啊?”
“那个,我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伙人贩子,在我跟踪他们的时候,后脑被敲了一闷棍,醒来就在箱子里了。”让娜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后脑,此刻那个大包还在那里待着,轻轻一碰便发着疼痛。
“对了,德尔恰提亚女士,您们在这里做什么?”终于,让娜问出了这个问题。科罗薇娜脸色一僵,但还是很快想到了合适的说辞。
“这个嘛……还记得您第一次来时遇到的抢匪吗?”科罗薇娜脑筋一转,面色如常地说道。
“我查到他和这个私酒作坊的老板有些来往,所以来这里调查一下,结果就找到您了。”
“这样啊,那我们两个还真有缘啊。”闻言让娜开心的笑了笑,科罗薇娜心里抽搐了一下,强撑起一副笑容来。
“是啊,真是……‘有缘’啊……”
“总之,再次感谢您,我先要回去了,去跟同事们报个平安,顺便带人过来把这些收一下尾。”让娜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摆了摆手,往外走去。
“当然,达兰克小姐,如果需要传唤我,请随时到店里来。”科罗薇娜笑着招了招手,脸色苍白,待让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科罗薇娜皱了皱眉,按压住伤口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这时,她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想动,扭过头去一看,发现是科波菲勒,这该死的鼠类运气够好,自己一枪居然没打死他,现在正在地上蛄蛹试图逃离这个地方。看到着臃肿的身影,科罗薇娜顿时怒气上涌,在汤姆的搀扶下走到这家伙面前,一脚踢翻了他。
“哎呦!”
这大胖老鼠吃痛的叫唤了一声,脸上的肥肉都快把五官挤没了。
“德尔恰提亚女士,求您发发慈悲!这是一个误会!”他大声求饶道。
“哈!好一个鼠类!”科罗薇娜怒骂道。随即从地上拾了把还有子弹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他的脑门。
“倒卖人口?这他妈是比粪坑还肮脏的手段!只有渣滓里的渣滓才会干这行当,你这懦夫根本没胆子把你的业务拓展到这块儿。快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闻言,这鼠类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嘴唇颤抖着,两只小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显然,他根本不想说实话。科罗薇娜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她一脸失望的看着他,说道:
“呵,库宾佐拉先生,你知道吗?我本以为我们能做朋友的。”
说着,不等地上的男人做反应,她便扣动扳机,将枪中的余弹一股脑全打出去,把那肥硕的脑袋打的血肉模糊。
黑火药不充分燃烧造成的大量硝烟将科罗薇娜的脸庞遮住,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汤姆,我们回店里。”突然,她说道。“叫一辆马车吧,回去让杰森处理一下伤口,我的血好像要流干了。”
接着,她以一种及低的声音轻声呢喃道:
“这不对劲,汤姆,这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归途的速度很快,而杰森也不愧是科罗薇娜所认识的最好的大夫,很快就将科罗薇娜身体内的弹丸取出。
“父亲,你要注意你的安全!”作为一个医生,杰森不出意外地斥责起了这个不爱惜自己的病人。
“这颗子弹已经击中了你的肝,幸亏是你,如果换做其他人,我已经可以放弃治疗,再给他们一枪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了!”杰森指着镊子夹着的那颗铅弹对科罗薇娜说道,话语中充斥着怒火与担忧。
“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当年我受过的比这还严重的伤多了去了,现在不照样还是活蹦乱跳的?”
科罗薇娜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不过无麻手术导致的疼痛让她没什么力气去交流。汤姆站在床头,细心的用手帕擦拭着她额角流出的冷汗。
“那您也不能这么把自己的安危当做儿戏,这些是杀不死你,但该有的疼痛可是不会少一点的!”
看着科罗薇娜此刻的模样,杰森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我去给您熬碗甜粥,这样应该会让您好受些。”
说着,他站起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汤姆和科罗薇娜二人。
“父亲,杰森说的对。”过了一会儿,汤姆说道。
“您不能这样下去了,照这么干您存储的生命迟早会用完。现在不是战争时期,您也不能像当年那样用那把刀随意砍杀别人,掠夺生命了。”
“汤姆,相信我,不会的。”科罗薇娜安慰道,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墙壁上挂着的军刀。
“相信我,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感受着军刀与自己亲密的连接,黑发的狼女微微笑了一下,但神情却极其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