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2连接桥的临时安全区很快被纳入统一调度。伤员被送往医疗舱,疲惫的士兵进行轮换休整,损管小组开始评估结构损伤。
秩序在凌澈的指挥下迅速恢复,仿佛之前的混乱只是一段不和谐的插曲。
温宁被安排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休息。身体的疲惫让她几乎想要立刻睡去,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却异常活跃。
劫后余生的庆幸退去后,那份关于“内部阴谋”的疑虑如同阴魂,再次缠绕上来。
这次突袭太巧了。
时机、地点、针对的薄弱环节……尤其是虫族主力后续向那个缺口汇聚的速度和精准性,简直像是被精确引导过。
她借来一台拥有基础权限的数据板,再次调出了近期的战报和哨站结构图。
这一次,她的视角更加聚焦,结合刚刚亲身经历的突围路线和虫族的进攻重点,重新审视那些她标记出的异常点。
她的共情力对“模式”和“意图”的敏感,在此刻与逻辑分析紧密结合。
她不再仅仅寻找数据异常,而是在脑海中模拟着一条可能的“信息泄露路径”。
如果内部有叛徒,他/她/它需要将哪些关键信息传递给虫族?
—— 防御轮换的间隙?后勤补给的薄弱点?还是……指挥官可能出现的非核心区域动向?
最后一点,让温宁的心猛地一跳。
她回想起凌澈决定亲自出击救援B-7区后,虫族主力几乎是同步开始向该区域大规模集结。
这反应速度快得惊人,除非……对方提前预判了凌澈会去那里?或者,在凌澈做出决定并行动的极短时间内,信息就被传递了出去?
她快速检索凌澈下达“暂缓断尾”命令到亲卫队出击之间,指挥中心内部的通讯记录概要(她权限所能看到的摘要级别)。
记录显示,那段时间有几条加密级别很高的内部指令发出,涉及亲卫队调动和工程部对L-4桥的结构评估请求。
这些指令本身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信息的流向和可能的被监听环节。
温宁将注意力转向了哨站的内部监控和传感网络拓扑图。她注意到,在B-7区被突破前后,有几个关键节点的传感器数据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秒级的异常波动,随后自动修复。系统日志将其归类为“瞬时能量干扰”或“线路老化”。
单独看,这些波动微不足道。但温宁将它们与那几次异常战报中,敌方总能精准避开巡逻路线的时间点进行比对,发现了一种模糊的、但确实存在的相关性!
这些“瞬时干扰”发生的时间和位置,似乎总伴随着某种关键信息的流转,或者发生在信息传递路径的关键节点附近!
这绝非巧合。
这更像是一种极其高明的信息窃取手段——利用难以察觉的瞬时干扰,在数据流中植入监听程序或截获特定频段的通讯,事后再抹去痕迹,伪装成自然故障。
温宁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如果她的推测正确,那么这个内奸(或内奸团体)不仅存在,而且拥有相当高的技术权限和对哨站系统深入的了解,才能如此不着痕迹地操作。
她立刻试图调取更详细的传感器原始数据和通讯解码日志,但屏幕上再次弹出了刺眼的红色警告——【权限不足】。
线索就在眼前,却再次被冰冷的权限壁垒阻断。
她需要帮助。需要更高权限的人介入调查。
温宁抬起头,目光穿过忙碌的人群,望向正在与几名高级军官低声交谈的凌澈。
他侧脸线条冷硬,听汇报时眼神专注,偶尔下达指令,简洁有力。
要不要现在过去,将她发现的这些线索和推测告诉他?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自己按下了。
不行。证据还是太薄弱了。这些基于“相关性”和“推测”的线索,在凌澈这样注重实证和绝对理性的人面前,恐怕依旧会被归为“无根据的猜测”。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他需要处理更多迫在眉睫的军务时,贸然上前,很可能再次被无视,甚至可能打草惊蛇。
她需要更确凿的东西。至少,需要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温宁握紧了手中的数据板,将那些可疑的节点波动和数据关联牢牢记在脑中。
阴影仍在暗处蠕动,但她已经摸到了一点尾巴。下一次,她必须抓住更实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