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前线似乎进入了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虫族的大规模活动有所收敛,但侦察单位反馈,敌方主力仍在防线外围游弋,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
温宁早早醒来,经过一夜的休整和心态调整,她的精神好了很多。
她决定不再被动等待凌澈那边的调查结果,而是主动出击,利用自己身份的相对便利性,从另一个层面展开工作。
她以“评估战后心理恢复状况及潜在压力源”为由,申请了对几个关键后勤部门及信息处理中心进行非正式走访。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在第一站——负责部分内部通讯数据中转的C区信息节点,温宁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负责该节点的一名中年技术士官,在回答她关于“工作压力”的常规问题时,眼神有瞬间的闪烁,虽然回答得滴水不漏,但那份极力维持的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的共情力像精准的雷达,捕捉到了这细微的波动。她没有打草惊蛇,只是如常记录,并看似随意地称赞了一句该节点在昨日突袭中维持了基本通讯畅通的“出色表现”。
离开C区节点后,她立刻通过数据板(利用凌澈可能已经为她暗中提升的、或者至少是未再严格限制的权限),调取了该名士官近期的通讯记录概要(非内容,仅频率和对象)及值班日志。
她发现,在几次异常战报发生前,以及昨日突袭前,这名士官都有几次短暂的、与一个非标准通讯编码的加密联络记录,时间点恰好与他例行系统维护的时间段重叠。日志上对此的记载含糊其辞,仅标注为“常规链路检测”。
这太巧合了。
温宁将这条线索牢牢记下,并加密存储。她没有立刻上报,因为这依然只是间接证据。她需要更多。
就在她准备前往下一个目标区域时,她的个人终端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身份被隐藏,但信息内容让她心头一跳:
【G-7节点数据流异常,特征码与昨日筛查目标部分吻 合。可疑目标范围已缩小至拥有L3级以上维护权限,且近期值班记录与异常时间点重合人员。名单已发送至你的安全缓存区。谨慎核实,勿动。】
信息没有署名,但那简洁冰冷的风格,以及提及的“昨日筛查目标”,指向性再明确不过。
是凌澈。
他不仅听进去了她的提醒,启动了调查,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将她纳入了这个秘密调查的环节?他信任她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这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利用?
温宁无暇细想其中深意。她立刻按照指示,调取了安全缓存区里的加密名单。上面列出了七个名字和他们的基础信息。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最终停留在第三个名字上——正是她刚刚走访过的C区信息节点的那名技术士官,哈维·科尔。
果然!
凌澈的技术团队从网络数据层面锁定了嫌疑范围,而她的行为观察和共情力,则从另一个角度提供了佐证。两条线,在此刻交汇,指向了同一个目标!
这是一种无声的、却高效至极的配合。
温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她回复了一条同样简短加密的信息:
【收到。目标C区哈维·科尔,行为观察存疑,通讯记录异常。将继续谨慎核实。】
她没有询问下一步计划,也没有提出任何建议。她只是汇报了她的发现,表明她会遵从“勿动”的指令。
这是一种默契的回应。
信息发送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但温宁知道,联盟已经初步达成。尽管这联盟建立在冰冷的共同利益(清除内奸)和相互审视之上,脆弱且充满不确定性,但它确实存在了。
她不再是孤身奋战。那个站在权力和力量顶端的男人,在冰封的外壳之下,选择了与她共享信息,协同行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危险,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刺激。
温宁收起数据板,整理了一下表情,继续走向下一个待走访的区域。她的步伐沉稳,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和锐利。
狩猎,已经开始了。而她,不再是猎物,也不再是孤狼,而是成为了猎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