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小时的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整个哨站深处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迫感。表面上的运作依旧井然有序,但知情者都能感受到那平静水面下汹涌的暗流。
凌澈几乎是不眠不休。他不仅要处理内部肃清后的诸多遗留问题,稳定防线指挥体系,更要亲自过问“夜枭”号的改装方案。
这次不再是隐秘侦察,而是要做好应对各种未知风险,甚至是正面冲突的准备。
能量护盾发生器升级、加装重型脉冲炮塔、搭载最新型号的多维度探测阵列和反隐形传感器……每一项改动都在他的严格审核下进行。他反复推演着可能遇到的 scenarios,从“星魂”的敌对反应,到潜在的外部势力(虫族或其他)介入,确保“夜枭”号拥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和火力支撑。
与此同时,他调阅了所有关于“遗落之环”及K-17星域的历史数据、引力异常记录、乃至民间流传的探险者传说,试图从中拼凑出更多关于那片区域和星灵族遗迹的线索。
他的大脑像一台超负荷运行的生物计算机,处理着海量信息,眼底因缺乏睡眠而泛着淡淡的青黑,但目光却始终锐利如初。
温宁也在进行着自己的准备。
她不再进行大规模的外部访谈,而是将更多时间用于独处和……练习。
练习她的共情力。
她尝试着在起居舱内,通过回忆和冥想,主动进入那种在星璇花海中感受到的、纯粹的“宁静”状态。她发现这并不容易。
外界的压力、对未知的担忧、以及对凌澈处境的关切,都会像细微的尘埃,不断试图扰乱她心境的澄澈。
但她坚持着。她回想起作为林浩时,那种抽离的、旁观者的虚无感,虽然空洞,却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极致的“平静”。她尝试将那种状态与在花海中感受到的、充满生机的宁静相结合,找到一种既能保持敏锐感知,又能维持内心安定的平衡点。
她还重新梳理了与凌澈相关的所有记忆碎片——他的冰冷、他的孤独、他偶尔流露的悲伤、他战斗时的决绝、他接受她“赠予”时的触动、他提及“回廊”时眼中的期许……她试图更深入地理解他,不仅仅是为了任务,也是为了能在接下来的冒险中,更好地与他配合,甚至……在他可能被仇恨或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时,成为他可以短暂依靠的支点。
她检查了自己的装备,确保数据板和必要的生存物资处于最佳状态。
她知道,在那未知的“回廊”中,她的武器,可能就是她这份经过锤炼的共情力与内心的宁静。
期间,她与凌澈有过几次极其短暂的照面,通常是在通道或餐厅。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彼此点头致意,或者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但温宁能感觉到,凌澈看向她的目光中,那份审视与评估似乎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近乎……依赖的信任。
他知道她在准备,正如她知道他在准备一样。
他们像两个即将踏上最终战场的骑士,在战前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剑与盾,无需言语,便知对方是彼此最可靠的脊背。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飞速流逝。
当最后的二十四小时来临,“夜枭”号的改装基本完成,如同一头蛰伏的、披上了更厚重装甲的凶兽,静静停泊在隐秘港口中。
凌澈终于批准了自己四个小时的强制休息。
而温宁,则在最后一次冥想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风暴前的准备,已然就绪。
只待号角吹响,利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