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清风镇上。
李轩正准备离开客栈,忽闻天际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他循声望去,只见一艘通体流线型的巨大船只,正悬停在不远处天心宗的山门上空,船身符文流转,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掌柜的,那是……?”李轩有些惊讶地问道。
掌柜抬头瞥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说道:“哦,那是仙舟。不少大宗门都有这玩意儿,看样式应该是天心宗自家的。每当他们需要大量人员出行时,都会动用这仙舟代步,省时省力。”
他见李轩还望着那仙舟,想起他昨日的话,顺口提醒道:“客官,你不是要寻人吗?看这架势,天心宗怕是要有大动作,不少人要出门。你再不过去,说不定你想找的人就在船上,这一走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李轩闻言,心中猛地一凛。
“多谢掌柜提醒!”他匆匆道谢,冲出客栈,朝着天心宗的方向疾奔而去。
然而,当李轩一路疾奔赶到天心宗山门前,却发现无人看守,只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透明屏障将整个宗门笼罩在内,将他阻隔在外。
他试着朝里面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李轩只能在山门外漫无目的地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山门处的屏障微微波动,一道身影快步走出。那是一位身着天心宗服饰的妙龄女子,容貌清丽,但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愠色。
李轩连忙上前,刚拱手开口:“这位仙长,请问……”
他话未说完,便被那女子毫不客气地打断:“别问我!烦着呢!” 她看都没看李轩一眼,语气冲得很,说完便自顾自地沿着山道向下走去,步伐又快又急。
李轩被噎了一下,很识趣地闭上了嘴。这姑娘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
然而,那女子走出几步后,脚步却猛地顿住。她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过身,朝着李轩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语气缓和了些,但仍带着一丝僵硬:“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天心宗现已封山,暂不接待外客。阁下若有事,还请择日再来。”
说完,不等李轩回应,她便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独留李轩一人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山门和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天心宗上空的仙舟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开始缓缓移动,调整方向,随后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北方天际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李轩的心沉了下去。恩人会不会就在那艘仙舟上?这封山不知要到何时,自己想打听个消息都找不到人。此次外出寻人,盘缠本就不多,根本不够他在此长时间等待。
怎么办?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焦急和无奈交织。最终,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山下,那个女子离开的方向。
眼下,似乎只有这一个线索了。
赵明月径直来到了清风镇外不远处的一处僻静湖泊旁。
湖畔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前面插着一块简单的木牌,上面刻着——「家师路仪之墓」。
这是赵明月为师傅立下的衣冠冢。当年,她师傅路仪正是在这附近与肆虐的邪魔激战,最终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宗门的祠堂里虽然也供奉着路仪的名字,但在赵明月看来,那里更像是在陈列宗门的历史与荣誉,冷冰冰的,缺少对逝者本身的追思。她从不去那里祭拜。
唯有这里,这个她亲手堆砌的衣冠冢,才是她心中真正的慰藉之所。
每当她感到孤独、委屈或迷茫时,都会来到这里,对着这块木牌说说话,回忆着与师傅相处的点点滴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师傅并未真正离去。
这一次,她心中也是充满了的愤懑与委屈。
她跪坐在墓前,伸出手,轻轻拂去木牌上的些许尘埃,仿佛在触摸师傅并不存在的脸颊。
“师傅……”她刚一开口,声音便带上了哽咽,“他们还是不让我去……又一次把我排除在外……”
她将今日在宗门的遭遇尽数倾吐,语气从最初的激动控诉,渐渐变为深沉的无力与悲伤。
“他们总有无数理由……说我天赋好,说我没经验……可他们从不给我积累经验的机会!我连为师傅您报仇都做不到……我这样拼命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坟前的青草上。
“师傅……如果您还活着,您会希望我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低声呢喃着,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木牌上,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早已不存在的温暖和指引。
四周只剩下风吹过湖面的细微声响,以及少女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就在赵明月沉浸于悲伤之际,她敏锐的感知忽然捕捉到侧后方密林中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响。
心中的悲愤瞬间化为警惕与厉色!
“鬼鬼祟祟的什么人!”
她猛地转身,甚至来不及完全站起,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伴随着一声清叱,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直斩向声音来源之处!
咔嚓!轰隆——!
数棵碗口粗的树木应声而断,枝叶横飞。
“上仙息怒啊!是我!是我!”
一道身影惊慌失措地从被斩开的林木空隙中连滚带爬地跌了出来,模样狼狈不堪,正是在山门遇到的那个布衣青年。他脸色发白,显然被刚才那一道差点将他劈成两半的剑气吓得不轻。
赵明月持剑而立,眼神冰冷地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她心中的怒火未消,此刻更添了几分被窥探隐私的羞恼:“是你?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