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裂缝,火焰之坑。
我和挚友一起登上了这个世界上最高的火山 。
看着火山口堆积的雨水和融化的雪水在阳光下反射然后闪耀,我不禁有点目眩神迷,我的朋友伸手帮我戴上了护目镜。
“耶勒依斯,你怎么看?”我转头询问他 。
“以玩笑的方式告知爱恋是注定没有结果。”他冷冷地笑了,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转身走开。
我怂了耸肩,准备跟着他后面下山结束这段旅程,我突然看见地上有一块跟周围格格不入的小石子儿,当时我并不准备捡走它,按照习俗登山者是不能从山上带走不属于他的东西的。
但是莫名其妙地当我和他回到宾馆的时候我在我的背包里又发现了它。
“这是什么?你向天空购买的旅行纪念品?”朋友坐在床边,他脱掉登山靴和袜子,从我背包里拿走了一把指甲刀开始修理脚趾甲 。
“我不道啊,回去找老巫婆问问吧。”我们在山脚下的宾馆里住了一天,睡觉之前聊了一下山上的风景和下一次旅行 ,很难想象我最后的幸福时光就这么多了 ,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你早就应该知道的,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天呐你猜也能猜出来的吧 。
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幸福生活的,曾经在现实生活生活的很痛苦,死亡只不过是因为和朋友一起去远方旅行,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我被他消缴了。“如果我死了,你可以x掉我。”他先说出这句话 ,先倒下的人却是我 。
在另一个世界,我的童年在孤儿院长大,院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只是碰上了战争他带着我们逃离的路上一颗没有理由的子弹杀了他。
我娶了我从小在孤儿院里的玩伴,她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又离我而去 。
“你和我都是怪人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半夜睡不着觉 ,睁开眼睛发现朋友正在自言自语。
唉真是的,年少时他也曾喜欢我的妻子,当他发现他就像双城记里的那个人对着喜欢的人泪流满面而不得最后可以为了喜欢的人的伴侣而死时,我和他站在梧桐树下 一起大笑然后一起大哭 ,旁边是我妻子的坟墓。
第二天我们起床 ,我把那个小石子用细绳子挂在我的脖子上,刚开始有点痒。朋友从楼下端来了两份早餐——酱肉饼和火腿蛋,说实话味道还不错。
“丫头准备去哪儿读大学? ”他一直都是个单身汉,也一直把我的女儿看做他的。
“奥木染市,听说那允许兄妹恋和基佬。”我细细品尝火腿和蛋黄在口中爆浆所产生的滑润口感。
“劝劝她,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用嘴撕下一小块肉,酱香迸发在我视线看向他的时候,我看见窗外白色正疾风骤雨般朝窗户猛扑过来,我下意识的从自己的椅子上蹦起来把他按倒在地,随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
我死了。
我能感受到我的灵魂从我冰冷的尸体里脱离出来的沁入骨头的哀凉。
耶勒伊斯活了下来 ,我的灵魂站着看着他被抬上雪橇,在冰面上疾驰走向生还。
那个小石子仍然在我身上 ,我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 ,微微叹气,幽灵的呼吸冻结了火山脚的雾。
我朝天空走去,上辈子被吃掉后的终点这辈子的起点。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接近了我,我不认得 ,他告诉我上一次带着我重回人间的那个“伙计”已经不在这儿工作了 ,不过当我问他是是升还是降时,他脸上露出非常奇怪的神色。

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一、送我回到最开始的那个世界,叶归根。
二、在无限多的平行宇宙中旅行,并记录。
我下意识选择一,但是我与他对视时透过面具我看见了一双玩世不恭,毫无逻辑恶意的眼睛。
我最终选择了二。老实讲这个时候我从来没想到肆意破坏时间线的有效连续性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来到了一个叫泰拉的世界 。
遇到了很多长着动物耳朵的人。
加入了一个叫罗德岛的私人医疗公司。
公司名义上的老板是阿米娅,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棕发女孩,平时穿着条纹裙子外套罗德岛的制服,。
幕后的真老板是一个耳朵尖有两撮黑毛的不言苟笑的老女人凯尔希,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之一是这家公司的战术总指挥,这个人叫博士,性别不明(?),年龄不明,性取向不明。
等一等,博士你为什么把肥皂捡起来又放下去了?唉,你果然还是个孤独的影子,时不时,就让人肝肠寸断。
这个世界有种病 ,一种传染病 ,可以让身上长石头的病。很幸运我没有感染,我在这个公司里是一个远程射击者,他们都叫我狙击,有两把枪或者说铳,一支长一支短。
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妹妹 ,她叫奥木染,而我的名字则是奥蒙德。博士习惯喊我的代号脏冰,我跟着他们做了很多后来的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
有一个敌对组织叫整合运动,我亲眼看着那里面的人一个个被我们杀死,我们踩着他们的尸体逐渐走向繁荣,而死者则走向枯萎。最终我们俘虏了他们的首领塔露拉,转头又被救走了 。
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我加入这个公司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跟那些说什么大道理要拯救世界的和那些感染了为世人所不容的两批人完全不同。
深夜里我喜欢一个人慢慢的喝酒,有一次博士坐到了我旁边,因为实在无聊,我们开始了谈天说地。
“老冰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找一个?”博士的鼻子与颊之间泛着淡淡的红色 ,我下意识点了一下就像曾经触摸手机屏幕一样。
“找你啊。老处女,你怎么也不找一个?”我将酒杯中的快乐倾入口中,舔了舔杯口残存的液。
“喜欢我的人,太多了,我喜欢的人,也太多了。”她的眼中带着一丝迷离,毫无疑问她醉了。
“老冰,你还记得那些我们以为可以成为朋友到最后却不得不除掉的人吗?太多鲜血、太多痛苦在我身上堆积着,无风可移。”
好像一艘三桅帆船撞上了一面海盗旗,她趴在我的背上,喃喃自语,我把她送回了她该去的地方。
就这样,常年扎着腰带留着络腮胡子的我跟随她跟随这家公司经历了很多,有一天我把脖子上的红围巾和手上的红手套解下来顺手递向空气 ,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个游戏 。
博士接了过去把它们挂在衣钩上 ,走过来帮我抚平了白色上衣的褶皱, “我们难道不都是老了吗 ,怎么你看着还是那么年轻?”我忍不住对她抱怨了一句时间对她的宠爱,她噗嗤一声回敬我:“怎么?你难道不是一个一瓶龙舌兰酒就可以灌醉然后拖到床上去被仙人跳的二货吗?”我挠了挠头皮,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罗德岛这些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人来了又去,坏蛋一个个的离开。说起来一个恶人要是能够伪装成一个好人一辈子那该多好。
总之特雷西斯死了,干员推进之王登上了维多利亚的王位,乌萨斯议长和皇帝在议会被炸死,新皇帝推行改革不利阶级矛盾激化全国暴动,等到我们再次见到留在那的干员,她(他)们已经身居新世界的高位。
“要是你留在那,说不定我就答应阿米娅了。”博士走在我的前面转头对我说道。
但是我根本不可能留下来,当时乌萨斯军队成群结队的涌入龙门跟当地驻军展开激战的时候,我注意到露出后背指挥作战的魏彦吾,于是我给枪上了一颗孤山子弹,在一阵喧嚣之后我站起身看到一具倒下了的高大华丽袍子架上嵌着一颗被打得像西瓜一样烂的龙头。
没有人注意到我,也无人怀疑我。我的犯罪动机?老天,难道我就不能做一个小丑 ,犯下没有逻辑的罪恶吗?难道魏彦吾这个人仅仅就因为他的出身更高贵他的命就比别人更值钱吗?反正在他的葬礼上 ,我是笑着的,博士也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们看向曾经尸积如山的藏身处。
在那么多可爱温柔善良大方狡猾奸诈疯狂健壮有脑的同事中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句““你有没有听见孩子们的悲鸣?你有没有感受到城市在分崩离析?你不曾注意阴谋得逞者在狞笑!你是否想过……朋友不在是朋友,家园不再是家园。”
这多像我记忆里那些游戏里的兽人啊,背井离乡而不断战斗来获得珍贵的土地,人类永远无法和他们和平共处 ,连老弱病残人类也不会放过;分崩离析才能焕然一新,如果总是在旧的大厦上缝缝补补,阴谋家可就要开香槟庆祝了;阴谋得逞又如何,我只要站在他那边就行了;朋友终会分别 ,这里一直都不是我的家园。
想到这儿 ,我突然想起我有多讨厌谜语人。
本来一切都可以结束,谁知道干员内部又出了问题,在淅淅沥沥的风声中 ,我大笑着对走向黑暗的圣骑士临光说:“耶勒伊斯,永不妥协!”然后我走过去两个血痕出现在她的头顶,暴风雨拍在我和她之间,我抓住她的一只脚将她拖回了罗德岛。
我吹起了一支悠扬的口哨,召来一具行尸走肉,三人结伴而行。
同样堕入黑暗的闪灵拦下了我,我只能松开手拔出那把塞满了特殊子弹的枪,她也把那把旧日上锁的利剑对准我作为尊重 ,行尸走肉是观众。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说。
黑暗大师……说的很对,这个世界只是个游戏,对吗?奥蒙德。她的眼睛里面旋转着清凉的风 ,却附着着深深的黑暗。
我不知道,黑暗难道也会被阴谋的光照散吗?我想到这儿,突然想起博士的床头柜里还有一个未送出的兔子形象的毛绒玩具,那是给凯尔希的罢。
交锋,我惊叹于她的强大,不过我清楚如果这个世界是个游戏那么无论如何强大都必须有弱点。
但是时间来不及了,霸道而狰狞的光明笼罩着 我,只能射出一发她不可能躲开的子弹,再把自己的水壶丢出去,在空中把它撕碎。
我…变成幽灵?闪灵看着自己的身体和她那把恐怖的剑一起慢慢化为没有实体的幻影,她好像并不甘心,那道来不及施展的剑芒在我脖子上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闪灵的身形伴随水的溅射暂时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昏迷的临光依然昏迷不醒。
我把俘虏交给了博士,干员寻墓者坐在椅子上手拿着提灯冷漠地盯着她:“很完美,不是吗?简直让人怀疑你是否做了什么。”他走了出去,在之前把椅子放回原位。
“你和他有过节?”我扭头问博士,顺带把枪放在桌子上。
“算了吧老冰,谁能想到他那个鳄鱼脸哪个都得不到呢? ”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拉开抽屉把我的枪放了进去。
在这之后我很长时间没再回过罗德岛。
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连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的妹妹,后来也再也没有找到我 。
有一天我碰见了一个又黑又大的影子,我问它也没有主人吗,它说是的,并且它告诉我它叫死亡。
我回到了终点站 ,余烬裂缝。在那里,已经有一个摘下面具的背影等了我很长时间了。
噢,孩子,这是另一段人生了,那个与我面容相似之人他慢慢走过来抓起我的手将它放在云里清洗,然后是我的眼睛,穿过云朵,我看见了,那天蓝色的彼岸倒映在灵魂延伸出的河流中奔腾不止 ,我仿佛已经感受不到我的脚,我只是在往前走 , 那云雾一样的蓝色裹挟住了我,我能感觉到我正在遗忘,正在失去,我漂浮在这里,是的,我就在这里,我终于自由了吗?我抬头看见无数影子在上面快乐飞翔,我背后生出了一对翅膀,我终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