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行？”池羽君就那么仰躺在榻上，与她正上方的方故渊对视。“难道吃人还需要理由吗？”
青翠欲滴的蛇眸极具威胁性地竖起，与那双无奈失神的如墨星眸对上。
犹如针尖对麦芒。
——要不是打不过你，连你也一起吃了，嚣张什么。
池羽君很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可是她被对方按着，现在暂时没这个胆量。而且，她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那个说法叫“害人”，明明只是正常的进食而已。
方故渊苦笑了一声。“你看，这就是我要给你下禁制的原因。”
说到底，方故渊对于蛊术并无什么偏见，只当作是一种修炼手段而已。
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不过很显然，他这位新收的便宜徒儿并不懂得这个道理，让她这样的人去运用隐蔽性强、令人防不胜防的蛊术，比让一个黄口小儿手持黄金过闹市还要危险得多——黄口小儿不一定被抢，但她可是真心实意地想吃人，而且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
暂且封停她使用蛊术的能力，转而去学习剑术，也希望能在这个过程当中将她的性子好好磨一磨，让她能对身边的人与物多有几分敬畏之心。
方故渊总不可能拿自家宗门的其他师兄弟姐妹的性命冒风险，就算他想，尘剑宫宫主夜风奏也不会同意的。
池羽君听不懂，只当方故渊他是在给羞辱自己的行为找补找借口，侧过目光，嘟囔了一句虚伪。要不是她没怎么学过骂人的话，怕是骂得会更加难听。
“这房间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了，我住你隔壁，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方故渊放开了他的逆徒，指了指这个套间里面的房间。“那里是卧室，晚上在那里睡觉，记得睡床上，别睡地上，容易着凉。”
由于之前在灵仙教的前车之鉴，方故渊还带着池羽君进屋，特意叮嘱了床单和被褥存放的位置。
“嗯...你还缺几件合身的宗门衣裙，等会儿带你去领。”
方故渊简直像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老父亲一样，杵在那儿环顾着四周的陈设东想西想，好像生怕自己有什么遗漏。
“这房里洗漱的用具也没有，一会儿我去自己房里拿几件新的来......”
“对了，峰内还要多备些防蛊虫的法宝和结界材料。”
“还有上次从陶谷主那里要来的方子，差不多也该给她用上了，药材我还得去确认一下......”
眼神扫过房内木质雕花化妆台上的铜镜，他又转头看了看池羽君。
“虽然已经很好看了，但你一个姑娘家的，要不要再添点胭脂水粉打扮打扮，也精神一点......”
“不要！”
沉默了好久的池羽君骤然爆发，拼命摇头，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一头银发都让她摇得散乱了——虽然先前被方故渊暴力执法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凌乱了。
方故渊前面说的她勉强能忍，听到要让她自己一个大男人像个女人一样涂脂抹粉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了了。
真搞笑，谁要学那些女的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啊？勾引谁啊？不会是要给你方故渊看吧？恶心恶心恶心。
她可是个男的好不好？！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想要吗？那就算了。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方故渊扭头，好声好气地征求池羽君的意见。“我一个大男人，心思难免粗糙，总归考虑不到那么多东西的，你要是想到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说无妨，不用太紧张拘束，这里以后也算得上是你半个家。”
说到这里，方故渊一怔。“哦，差点忘了，得给你找一柄趁手适合你的剑，还有那些宗门内入门基础的剑谱也都要誊写一份给你练习。”
思考完需要添置的东西，方故渊又开始给池羽君交代什么时间要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他实在是不知道凤凰身那点浅薄到无知可笑的常识里面究竟有多少和常人的常识是重合的区域，索性事无巨细一一说了。
从早上何时起床，到中午何时在哪吃饭，最后再到晚上什么时候就寝。
“你好啰嗦，婆婆妈妈的。”然而池羽君体会不到方故渊的苦心，听得多了，一侧目，一张口就是展现自己的攻击性。“真是废话连篇。”
“我刚刚说的话都记住了吗？”方故渊已经有些习惯她那态度了，假装没听见。“要不要我再给你写下来或者留个声音方便你记忆？毕竟你初来乍到的，记不住也很正常。”
——谁稀罕啊。假惺惺地在这装什么呢。再说了，谁愿意来你这破地方啊？
池羽君下意识地就要开口拒绝，可当她看到方故渊那双殷切期盼的眼睛时，伤人刺耳的话语突然变得难以启齿了起来，头脑发蒙。
就仿佛在潜意识里，她无法拒绝这双眼睛的主人一样。
“随你便吧。”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竟然变成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池羽君微微阖上双眼，表情线条也变得柔和了几分，衬得她那张不施粉黛就已然出尘的绝美容颜又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破碎感。
方才那一瞬间说不上是心软还是心动的错觉一闪而逝，让池羽君生出了些烦躁错乱的情绪。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刚刚恍惚了？自己对着自己的杀父仇人态度那么好干嘛？
说得好像他会领情一样——
“好呀，那我给你做个计划表吧。我先做给你看，以后你得学着自己做了。”
池羽君一回头，发现方故渊显然领了这情，笑眯眯地用目光看着她，眼角和尾音带上了些许愉悦。
但不知为什么，看到方故渊高兴了，池羽君相当不爽。
“差不多也到饭点了，你就到门厅那儿坐着，我准备一下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开饭？”池羽君疑惑了。
方故渊不是不愿意让她吃人吗？这会儿说“他要准备一下”——意思是他要把他自己给她吃？
那她好像没有拒绝的道理。
池羽君目送着方故渊离开的背影，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从哪个部位开始入口比较好了。
——话说回来，不是吃啥补啥吗？如果她把方故渊吃了，会不会变回一个男人啊？最好能像他一样，长得再帅一点就好了。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