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池羽君刚把方故渊端来的药当着他的面喝下去，又在他走之后抠着嗓子偷偷吐完。
她才不想因为方故渊那毫无说服力的话，把自己可爱的蛊虫都弄死呢。
方故渊今天在她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照样用高强度高压的教学折腾得她死去活来。不过收获也是有的，那本《尘心剑谱》的字，她结合着图看，能把一本书的字认个二三成了。
方故渊当时还夸了她这种习字的方法，认为既能认字又能加强对于剑谱的记忆，一举两得。
嘻嘻，那个蠢货方故渊想不到的是，她池羽君只是想打着这个幌子好让方故渊教她认那本《圣蛊制药秘法》的字，然后弄出毒药把他毒死——这也算是一种自己死在自己手里的活该吧？
她活不活着其实根本无所谓，只要方故渊死在她前头就好了。
这么想着，然后她就看见了谢凝云给她发来的语音条——先前聊天的时候已经跟谢凝云说过了她不是很认字，让她尽量有话说话。
点开一听，谢凝云的声音压得很低，鬼鬼祟祟地像是怕被别人听见，比做贼的还要心虚几分。
“迟师姐，你和大师兄...那个过了吗？”
池羽君能听懂谢凝云是在喊她迟师姐，也能听懂谢凝云说的大师兄是方故渊，但是“那个过了吗”究竟是什么含义，就是她的知识盲区了。
“什么叫‘那个过了吗’？”池羽君问。
谢凝云无语凝噎。她觉得自己已经问得很直白了，也不知道迟雪舞师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是不是搁这和自己装蒜呢。
……算了，说到底，那也只是人家的隐私而已，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问了。还是自己太不知分寸了。
“….没、没什么。对了，迟师姐，那本《混元修心真经》你看过了吗？大师兄说你学得挺好的……我感觉自己也有许多地方没参悟透，想来找你取取经。”
取经？
池羽君猛摇头。
“我总觉得那本心法有些奇怪，看着看着反而怒躁，要花好长时间才能静下心来，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
谢凝云明白了。
敢情迟师姐单纯得跟张白纸一样，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本小黄书！
那…大师兄看过了吗？
“大师兄没有指导你吗？”
“这两天都在看剑谱，他说明天教我心法。”
想到方故渊，池羽君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想到那个男人的脸，她就直犯恶心，再一想到剑和剑谱，就会想起方故渊一剑把她爹捅死的画面。
当时溅到她脸上的血，那种温度和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脸颊上。甚至就连那血飞溅到眼睛里让她眨了下眼的细微动作都历历在目，仿佛随着那一刻的到来永远地定格住了，彻彻底底地在她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一聊天，池羽君莫名的心情差了几分。
然而谢凝云却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不，应该说是发现了即将起航的巨轮的最后一张船票，十万火急，火烧眉毛。
好消息，大师兄不知道从她那里拿的那本《混元修心真经》是小黄书！
坏消息，他明天就要知道了！
“迟师姐！”谢凝云急了，她不能不急。“会不会是你这书印刷有问题，所以才影响你的理解？会不会是盗版？要不我明天...不，现在就再拿另外一本过来跟你换吧？”
“印刷？盗版？不是很懂......”没怎么见过的新词儿对于池羽君来说不是很好理解，她困惑地眨了眨眼。
“哎呀，总之一定不是迟师姐你的问题！一定是书的问题！我一定为师姐排忧解难，赴汤蹈火！”
“所以，是书的问题？这样啊，那...换换？”池羽君不明就里。
见到池羽君答应，谢凝云长舒一口气，她感觉自己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飞快地下床穿鞋，直奔仓库。
可以不用被逐出尘剑宫，继续当她的外门混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谢凝云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直指大师兄方故渊和他新收的小徒弟迟雪舞居住的清玄峰。
她约好了和池羽君在院门口没几步远的柳树底下见面。
她的救命恩人池羽君已经到了，但真正见到谢凝云时还是有些不愿意说话，只是躲在树根边上隐藏身形，很小幅度地招了招手。
...怎么搞得跟反派接头似的。
谢凝云嘀咕了几句，几个箭步上前，开门见山地把崭新的、还散发着淡淡油墨香气的《混元修心真经》掏了出来，并且迫不及待地用眼神示意池羽君进行交换。
“快，迟师姐，你手上那本书肯定是有问题，交给我吧，我带回去立马销毁！”
销毁是假，有问题是真。
池羽君歪着头，满脸不确定，她还是很好奇这“有问题”的书究竟和没问题的书哪里不一样。
“我可以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哪里不一样吗？”池羽君接过谢凝云手中的正版，却没有乖乖地把那本内容不堪入目的“盗版”交给谢凝云。
谢凝云脸色微变，但心知池羽君总归是会看那本正版心法的，其中古怪瞒也瞒不住，于是只好随她。
“行，迟师姐，你快一点看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有点慌啊。我总感觉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谢凝云急得想直跺脚，不住地环顾四周打量，她是真的做贼心虚。
“先给我照着看看哪里练错了，改起来也容易一些嘛。”
池羽君左手一本，右手一本，翻开书页便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她感觉这两本书似乎毫无关联性，可又为什么都是一个封面呢？
难道这心法还分上下两册？一本是上册，一本是下册？
按照池羽君的见识，是想不出“把封皮里的内容换掉方便上班摸鱼”这种骚操作的，也只能想到上下册而已。
“哎哎，对了，那个盗版的书不值一提，你可千万别跟大师兄说你都在里面看到了些什么——”谢凝云在一旁补充道。
“我的徒弟看了什么东西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方故渊和善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谢凝云身后响起，尽管话语声调仍旧如春风和煦，落在谢凝云耳朵里却无论如何都像是晴天霹雳，身体一瘫，几乎立马就要伏法认罪。
“大、大师兄......”谢凝云惨笑着回过头，看着方故渊。
一旁的池羽君还不明就里，懵懂地瞪大眼睛，看清是方故渊来了之后，想起方故渊和他的剑，便不满地别过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