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这是谢凝云当下的状态。
然而她到底不敢公然违抗大师兄，当场跑路岂不是罪加一等吗，于是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着池羽君去了方故渊的书房，唯唯诺诺地双手紧握等着死刑宣判。
方故渊坐在书桌后，这两人便等待在书桌前，心思却是迥异。
谢凝云感觉天都要塌了，池羽君只是觉得方故渊多事——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是她干嘛方故渊都要出来烦她，叫人心乱得很。
很自然的，那两本《混元修心真经》都到了方故渊手上。
方故渊翻阅的第一本是真正的《混元修心真经》，脸色没什么太大变化。
可他打开第二本时，就露出了相当奇妙、相当无语、相当古怪、用韩子悠的话说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他抬眸看了大气都不敢出、满脸心如死灰的谢凝云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那若无其事的乖徒弟一眼，手上动作没停，快速地把其中内容都翻看了一遍，把书合上。
方故渊长叹一口气，从端端正正的坐姿变成向椅背上一靠的大佬坐姿，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闪烁。
他先问自己的叛逆徒弟。
“雪舞，你这几天看的就是这本‘心法’吗？”方故渊斟酌了一下措辞。“就是...图上有一男一女那本。”
“是啊师父，怎么了？我学得挺好的呀，不信你考考我......”池羽君压根不知道其中关键，以为方故渊是在问她学得如何，纵然心中对于方故渊怨气极大，还是让迟雪舞乖乖应道。
“......”方故渊在得知这是本什么书之后，又听说自己的徒弟“学得挺好”，脸色不禁又黑了几分。
还考考她？！
这怎么考？！
怎么？难道要考自己的徒弟如何在床上取悦男人吗？他可做不出这种事情。他不会对于自己的徒弟产生男女之情，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更是远没到那一步，他这么做，那和登徒浪子骚扰良家女子有什么分别？
瞅着方故渊的面色愈发难看，谢凝云心中也愈发绝望。
她知道，自己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只能期待方故渊的怒火能晚点降到自己身上，最好他能忘记世界上还有她谢凝云这个人。
方故渊“啧”了一声，又问：“你知道你看的是什么东西吗？”
“不就是《混元修心真经》吗？但是书好像有点问题...有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就是，练起来感觉怪怪的。”池羽君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和另外一本的内容不太一样，是不是分了上下两卷？”
方故渊沉默了。她明显不知道。
方故渊也不是过于死板的人，对于男欢女爱这种事情虽然避嫌，也大概知道是如何发生的、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
从辈分上来说，他是迟雪舞的师父，自当好好教导她如何保护自己，把每一处需要注意的细节都好好讲解清楚，以避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受他人侵害。
然而从年龄上来说，他们其实看上去并不相差多少，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并肩走在外面不多加说明，别人大抵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双修道侣——毕竟哪有这么年轻的师父带年纪如此大的徒弟的。
迟雪舞是女子，他方故渊又是男子，若是这方面的话题延伸过深，他又颇有些借故逾越的嫌疑。
他看着自己徒儿那如白纸般纯洁的真挚眼神，还是缓缓说出了口。
“不是的，那其实是男女成亲之后会做的事情，小孩子也是这么来的。我们仙道和魔道也有类似的双修功法，可以通过男女之间的互补沟通天地灵气，加快修炼速度。”方故渊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你身份特殊，以后应该迟早会接触到的。蓬莱方家有一本镇宗之宝，也是双修功法，名为《龙吟凤哕诀》，据说只有御龙尊和凤凰身可以修炼，在阴阳调和的同时沟通天道气运，而且能够从彼此身上获得极大的好处。”
“哦......”虽然不是很明白具体要做些什么，可听见可以加快修炼速度，池羽君不免动起了小心思。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实力，倘若能早日增强自己的实力，岂不是可以尽早对方故渊下手了吗？
“师父，我也想双修！”她兴致勃勃地喊道。“你教教我要怎么双修！”
“......”方故渊的脸色有些难看，瞪了她一眼。“别说傻话，这种事情我可教不了你。你最好还是......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吧，不过你的话大概还是会和御龙尊......我教你双修？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像什么话。”
一想到自己这个徒弟今后要和别人双修，方故渊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和担忧。
比起师父，他倒更像是她的老父亲，有点害怕她不明不白地就跟人跑了。
毕竟当今御龙尊尚未出世，方故渊也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总得要替徒弟把把关才放心把她交出去——搞不好那个御龙尊根本就不存在，不然怎么这么久也没一点儿消息啊。
教育完池羽君之后，方故渊的眼神转移到了谢凝云身上。
“谢师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方故渊明明是在微笑，但谢凝云却不知怎的感受到一股油然而生的危机感。
“什、什么怎么回事？”她哆嗦着问道，脑子已经懵了。
“为什么《混元修心真经》里的内容会是男女欢爱？我记得...这本书是当时我在你桌上拿到的吧？”
“我......”谢凝云百口莫辩。她总不能直接说是为了摸鱼方便才把书封面给换了吧？
把书封面换了还被抓包了本来就不对，里面的内容还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为了摸鱼那岂不是罪加一等......
“是、是我干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方故渊面色肃然，目光冷冽。“你可知道私自损毁、擅改宗门典籍可是重罪？”
“我...我是想试着——自、自行解读其中阴阳调和的内涵，尝、尝试新的修炼方法......”
谢凝云能怎么办呢，她只能信口胡诌，尽量把方向往方故渊先前所说的双修功法上靠，好减轻一点罪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