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心清透又黏连的水渍，方故渊的声调都拔高了几度，皱着眉怒斥道。
“你在做什么啊？！”
“...我只是想尝尝师父的味道，不可以吗？”
迟雪舞挨了骂，眼神也从刚才的享受迷离变成了水汪汪的楚楚可怜。别说，她变脸速度还挺快。
“......不可以，你逾越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宠物，一般人和人之间交往，是不会出现舔手这个环节的。”
方故渊此时才发现这个徒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教，面露难色，视线游移。“我说的不仅仅是不可以对我这样，对别人也不可以......除非是特殊情况。”
“什么是特殊情况？”迟雪舞又问。
池羽君看见方故渊惊慌失措不同于往常的表情，内心浮现出了强烈的复仇般的快意。
——别人？别人关她什么事？她只是好奇方故渊的味道罢了。不过...现在貌似还要多加上一条。
——将方故渊那几乎无论何时都波澜不惊的面孔撕碎，欣赏他脸上流露出来的不同往日的神情，把他那副伪君子的模样狠狠碾碎！
虽然自己暂时还打不过他，不过...这何尝不是一种充满恶意的报复呢？
“这个问题你别问我。”方故渊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目光。“那是和很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情，你以后有了双修对象就知道了。除了和自己喜欢的人之外，和其他人都不能做......你这么突然就舔别人一下，很失礼的。”
“...我知道了，师父。”
——嘻嘻，看出来你不愿意了，下次还要。
——杀不了你，我还恶心不了你了？
池羽君颇为恶劣地想到。
让那个下贱的迟雪舞稍微像这样讨好一下方故渊，池羽君就可以欣赏到他分崩离析的表情了。
她难道不是赢麻了？
“师父...对不起......”迟雪舞掏出一张天蓝色的帕子，温顺乖巧地捧起刚刚自己舔过的方故渊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方才留下的痕迹，一边擦拭还一边偷眼瞧方故渊的反应。
那温柔的眼神看得方故渊心里痒痒的，再一细想从头皮到脚尖都起了鸡皮疙瘩般发麻——这孩子装乖的时候也太勾人了，明明知道她大概是在伪装，方故渊还是产生了一瞬间的错乱与恍惚。
方故渊不由产生了究竟是她可怕，还是女人可怕，还是人可怕抑或是都相当可怕的疑问。
......还是自己的剑好，从来不会欺骗自己，不会就是不会。
“师父，我想学这本书上的字......”
方故渊回过神，又顺着自己这个孝顺徒弟的话瞅了一眼书的封面。
《圣蛊制药秘法》......
方故渊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笑眯眯地回望过去。
“乖徒儿，你知道这是本什么书吗？”
“和蛊虫有关的书，里面的图我看过了。”池羽君回答得滴水不漏。
——赶紧答应赶紧答应赶紧答应！答应了好让我早日送你一死！
“这是和制药有关的书，依我看，这本书对于你而言目前帮助不大，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学好剑法和心法，至于研究这些，可以以后再说。如果你觉得每天我给你的休息时间有多，我可以再给你加一些剑谱以供参悟。”
方故渊直接挡了回去。
“......可我想学！”
“你想学这个干什么？”方故渊蹙眉。
“我想看看...能不能用我的蛊虫帮上师父的忙。”迟雪舞低下头。“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师父在照顾我，我没什么可以回报师父的，我浑身上下也就这点东西足以自傲了。”
得亏她没看过什么“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狗血剧情，不然方故渊得头疼好一阵子，他帮她也只是暂时的，要是真被她赖上，怕是每天都要被她弄得无法安寝。
方故渊沉默了片刻，又道。“我不需要你的回报，你能好好的就行了。你若是真的感谢我，不如学几道好菜做给我吃。”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啊！难道他看出来什么了？不可能吧？
池羽君心中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师父不想教我就算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她的眼神忽然坚毅起来。“师父要是觉得我闲给我多加些剑谱和心法我也愿意，大不了以后修炼到死，我知道师父书房书架的第二排第五本书是辞书，我翻过。”
言外之意是不管你拿什么理由搪塞我，我就是要学。
方故渊颇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真倔啊，跟谁学的，反正不是他。
两人这下犟上了，这倔脾气还挺如出一辙的，谁都不肯让步。
银发女子噘着嘴，微微向上仰着下巴，嘴唇紧紧抿着，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方故渊则是靠着椅背，右手撑着下巴，态度上盛气凌人，俨然也是不愿意退让。
“谁不愿意教你了，但你至少要分清轻重缓急吧？”
“师父…可我想学……我想学嘛……”迟雪舞不依不饶，竟然撒起娇来。
她那委屈又倔强的小表情，惹得刚想发作的方故渊一时语塞——他从前就拿这样冲他撒娇的弟弟没办法，这会儿看见自己的徒弟这样，从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思及往事就更是没办法了。
哪怕知道她或许是装出来的……
然而不仅仅是方故渊思绪纷杂，池羽君亦是如此。
——天哪！迟雪舞那个贱人在做什么啊？！她在朝方故渊撒娇？！唔唔唔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迟雪舞好恶心方故渊好恶心他们两个人都好恶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好恶心啊！！！
——不过迟雪舞还是有点用处的嘛……讨好方故渊怎么越来越熟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搞不好、搞不好那个贱女人就是干这块的料！搞不好她还真能把爱慕方故渊演得像那么回事儿！
——上次发现那个贱女人居然那么相信方故渊之后，命途目标还涨了不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故渊看着那个表情，认输了。
他转念一想，她横竖是要学，某些概念她光靠自己看还不一定能学明白，自己在一旁指导她说不定还能节省些时间出来修炼别的。
“......好吧，给我看看。丑话说在前头，你先答应我，你可别想对你师父打什么下药的歪主意啊。”
方故渊沉吟许久，终于还是松了口，只是从表情来看，他仍旧顾虑重重。
“我怎么会对师父下药呢？”迟雪舞很懂事地眨了眨眼睛。“我就是要给师父送药，那肯定也是补药呀。”
“……唉，罢了，姑且信你一回。不要消耗我对你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