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7(天空鲸鱼)

作者:江北盗圣 更新时间:2023/8/30 9:41:04 字数:2004

莉森珂一边敷衍着回复,一边在担忧爷爷的病情。此时公交车到了,她赶忙拿上东西上车找座位,刷卡之后四下一看,却发现搭乘这趟公交车出行的人并不多,看来今天不需要同时与炎热和拥挤互相搏斗了。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后赶忙把车窗打开,车辆运行起来之后一阵阵的凉风袭来,初夏之际,这点风也足以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去大城市的路有些漫长,公交车需要翻过一条沿着山脉修建的蜿蜒山路,在到达最顶端之后又再次蜿蜒向下来到海边,顺着海湾狭长的海岸线之路向前,最终经过海湾的一个巨大拐角,大城市就躲在山和海的另一边。整个旅程可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如果堵车的话时间就变得不可估量了。

莉森珂戴上耳机将自己从这嘈杂的公交车中解放出来,引擎的声音,各种人闲聊的声音,以及马路上其他车辆的声音,这些都会让她觉得略感烦躁。虽然音乐也不一定中她的意,但歌声确实可以掩盖这世界的喧嚣,给人带来一丝丝的宁静之意。

不过,音乐这东西总是夹杂着一些个人的极端情绪,而之所以说是极端,可能是因为这种情绪在平常无法对人诉说,于是作者就将它改编驯化之后揉搓进音乐里。无论是歌词还是曲子,它们或多或少都会受到这种影响,反过来,又将作者的一种内心隐晦的表达出来,希望能在发表之后寻得共鸣的人。而一些慕名前来的听众就会与这种思绪产生共鸣,受其影响,流下泪水或者露出微笑,情绪受到音乐的调动,直到音乐的终结,在歌声和旋律结束的一瞬间,心中残留下了一种不甘的寂寞感。

除了音乐之外,莉森珂偶尔也会看那些流传盛广的小说和散文,她总觉得音乐和文章都有相似之处,是作者对外界的一种情绪发散。她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讲述的是海岛之国的小说家们的故事,其中有个观点是这样的。作者说,一部分岛国的小说家在最初下笔时,并没有想过自己的作品会对外发表,他们更多的是把这种文章当做日记,甚至是对自我的独白,而这种隐藏着极度个人情绪的文章在后来被称为「私小说」,独创一派,流传至今。内心孤寂的人特别中意这种作品,每次阅读之时总觉得自己在和作者交心。

恍惚间,音乐已经放不知道多少曲,而思绪也随着晃晃悠悠的车辆飘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公交车也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莉森珂看着窗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双眼无神,好像一具空壳坐在车窗边。

而在这时,眼中模糊的场景里似乎出现了熟悉的人影,只是刹那间,莉森珂就分辨出了那是谁。

是阿纯。

公交车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他所在的那片区域中,只是好巧不巧,这样小的概率也能被莉森珂的碰见。阿纯站在公交站旁,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他还是穿着那么白净的衬衣,风吹起他衬衣的衣角,阳光斑斓的洒在他的肩头,一切都像从前那样。只是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女孩,皮肤白净,发梢稍卷,脸上画着淡淡的装,既遮盖了素颜的缺憾,又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绝对是绝大多数人眼中所幻想的青春期少女的感觉。而这个女孩正拉着阿纯的衣角,目不转睛的看着阿纯,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莉森珂听不清的话。

看这样子,他们两个似乎也要坐这班车。莉森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让人尴尬的场景,于是她想在停车前换一个靠后的位置,尽可能避开两人。可就在她起身的时候,司机为了避让自行车踩了一脚急刹,而莉森珂也在这时失去平衡,手里拿着的东西掉在地上,她自己也差点撞到了车窗玻璃。

这一幕恰巧被抬头看的阿纯撞见,而站稳之后的莉森珂与他四目相对,尴尬的感觉将气温降到了冰点。除了被阿纯看见之外,他身旁的女生也看见了车里的莉森珂,她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形容,一改之前的兴奋之情,即便隔着车窗也能感觉到那种略带敌意的气息。

车已停稳,莉森珂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陷入了最最极度的尴尬中,不管是坐下还是离开,都会让自己变成最可笑的那一方。但是阿纯的举动却让莉森珂有些出乎意料,他明明就看到了莉森珂,却在车门打开的时候想要登车,而一旁的女孩在这时拉住了阿纯的胳膊,挤弄着表情不停的摇头。

阿纯想要挣脱她的手,可一旁的女孩已经把脸沉了下去,两个人僵持在站台前,进退两难。公交车司机可不会惯着这种闹矛盾的情侣,看了看外面没有其他的乘客之后,毫不犹豫的关上了车门。

车辆启动,莉森珂慢慢坐回了原位,她没有回头,而是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路,紧咬着嘴唇。她不想去看身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想回忆刚刚见到的两人,甚至她有些后悔选这一班车。但是,又能怎样呢,命运这种东西,是她这样的人可以左右的吗?别说命运,就连自己的心,她也无法阻拦。

在车开出一段距离之后,莉森珂默默地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此时距离已远,只能看见树荫下的站台前有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像儿时的回忆一样,好像随时会从脑海里消散一般。一个转弯,莉森珂就再也看不见他们两人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怦怦跳的心开始慢慢恢复平静,一切都随着道路两旁的树不断向后退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耳机里传来轻柔的音乐,那是一首描述恋人无法长相厮守的歌曲,演唱者的嗓音宛转悠扬,像是要唱尽这世上一切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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