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尔塔看着远处那黑压压的军舰战斗群。
黑暗之中,暴雪之下,仅有点点火光照耀着夜空。
天空下,地上的乌萨斯军队也已经逼近,每一步,都代表这他们坚不可摧的意志。
当萨米的战士们早已在树林中等候多时,他们已进入圈内,萨米的战士们便发起了袭击。
下面的战斗,也开始打响了。
娜尔塔在树屋中,看着那些下面的战场。
她操控着傀儡,在地上不断地帮助着地上的人,在后方不断地发号施令,指挥着下面的人。
看着这场惨剧,她全身颤抖,缓缓低下头来。
自己的指挥,自己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站在这里,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
如果,如果有另一种方法,会不会变得更好?
如果,如果自己的母亲在这里。
妈妈她,在这里。
死的人,会不会更少一点……
确实,那大树底下如今已不知埋葬了多少尸骨,那些军队,不知何时才会停下进攻。
“轰!”
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高射炮再次逼近过来。
她咬着牙,颤抖的手合十,向着父祈祷。
下方,
寒檀的任务是掩护所有人,防止乌萨斯的军队和飞行器进入。
向上移动的平民非常多,即使刚才那一阵浩劫已经让不少人丧命,但还剩下的也有几十上百人。
她不断地监视着下方的部队和上方的无人机,担忧地看着北方,那一艘艘军舰的方向。
但让她更担忧的,是娜尔塔。
她还未成熟,未经历过大事,让她面对这么突如其来的浩劫,她很难保持完全的理智。
事实上,也是这样。
娜尔塔看着那黑乎乎的树林。
她的脑海之中,一段段的迷茫与恐惧缓缓向上浮出。
娜尔塔是个胆小的孩子。
这片聚落每隔两三个月,就会进行一场狩猎。
大家都在狩猎的前线。
但她并没有,她会远离狩猎的战场,在远处为各位疗伤。
每当这时,她的身后就会出现一位女士,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
说什么来着?
她不记得了。
“轰!”
阵阵火炮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幻境。
娜尔塔愣在原地,并没有什么作为。
他甚至忘记了凝聚一个草木傀儡,去抵挡她的敌人。
会死很多的人……
我救不了他们……连给他们疗伤都做不到……
心脏跳动的声音开始变大,盖过了一切。
不,我必须成为雪祀…….
我必须守护他们!
但我怎么守护他们?
这么多的死亡!这么多的牺牲!
我无法理解!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她的双眼瞬间变得沉重,脑中那模糊的身影无论如何都无法成行。
她多么希望那身影现在能够出现,在这迷惘中拉自己一把。
忽然,一双手从她的后方抱住了她。
“娜尔塔……
“我还记得,以前我和你们去一起打猎……
“记得,你的妈妈总是会说……
“我的愿望,就是你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她固然优秀,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些事情。”
“……西蒙娜……”
是啊,那模糊人影说的是。
“我的愿望是,萨米的每个人,总有一天,能够找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她也一样。”
这场战斗,关乎的,不只是她的族群。
更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她自己对自己生存方式的怀疑,她的愿望,她的悲伤。
愿望是什么?
愿望是接受了现实的残酷之后,仍然怀抱着对未来的期望!
“去面对,不,去跨过,这才能让我……
“不辜负那些死者……!”
娜尔塔拿起法杖,手一挥,数个巨大的草木傀儡站了起来。
“至少这次,我不再是雪祀。
“而是我。”
下方的敌人暂时是被击退了,但大家都忙也都受了一些伤。
原本寒檀的位置,艾尔启正站在那里。
她恢复过来后,第一时间赶往前线。
“我们有多久没像这样站在一切战斗了?艾尔启?”提丰拉弓问道。
“很久,但这亦是命运的安排,很快,那混沌如漆的命运就会降临。
“我们只是延后它,仅此而已。”
提丰还是不了解艾尔启这神神叨叨的话语,只能继续迎敌。
高速战舰,走廊内。
一道身影正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前前进着。
他歪歪扭扭,步履蹒跚,好似下一秒就会倒下。
“咳……”
他身体多处穿透,黑色与红色在那伤口中混合着流出,滴在地上。
每一道,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致命伤。
拖着满身是血的身躯,他勉强爬进了控制室。
两个乌萨斯士兵早已在此埋伏,两刀就对着他砍了下来。
他一个俯身,手中刺刀突现,一同刺穿了二人。
再度起身,他又是一个踉跄。
眼前的事物已经渐渐模糊。
只有那索敌系统还在他的眼中。
他爬到控制台上,踢开因为国度早已死去的士兵。
将目标设置为了其他战舰。
“这次……
“会不一样的……”
“轰!”
一炮远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艘战舰的身上已经出现了缺口。
对方在自相残杀?
不,是,是那位容器!
提丰所说的计划就是这个?
随着一套火炮的巨响,一大串集束炸弹被投向了树林。
这是号角!
反攻的号角!
“祖灵之父在上!
“赐予我力量!惩罚这些不敬重自然之人!!”
轰炸过后,得以喘息的树痕战士们冲了上去!
而在后方援助的巫师与萨满,也举起法杖。
打乱对方的术士方阵!
杀!
杀了这些践踏我们家园的人!
在树痕战士的怒吼中,所有人都发起了反攻。
但此时,却有一个例外。
提丰那红宝石般的眼睛转向了炮响的一侧。
她一般不相信直觉。
但这次太过不详。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心里如此问道。
只见,另外的战舰瞬间反应了过来,几不讲理地就杀了过来。
那被操纵的战舰终究势单力薄,不一会便都是窟窿。
提丰望望那边,又望望艾尔启。
“你在向我寻求答案?
“你的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我以为你已经看开了一切。”
“……正是因为我看开了一切,
“我才会尽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它已经带走很多人了,我不能,我不能再让它带走更多!
“我不能再继续失去这些了!”
她说着,脚下便动了起来。
艾尔启看了看她的背影。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或许他真的有可能……
“改变这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