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郎朗诵音还未踏入门内便已传入耳中，晓楠掏了掏耳朵，跟随凛蝶进入里屋，见到李聃时，她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
这家伙就是老子？
高突的圆额，布满褶皱的双臂及至膝盖，拉长的白胡拖沓在地，双耳垂肩，慈目善笑，活脱就是一个老子加寿星加长臂猿的综合形象。
这货跑街上，说他是怪物准有人信。
“老妖怪啊！”
晓楠正想着，队伍末端便传来珀西瓦尔的惊呼，这个天然影帝脑子又开始短路了。
“帕西瓦尔，你这样太失礼了！快和人家道歉。”
见老人因珀西瓦尔的声音正过身来，格尼薇儿赶紧让她向老人道歉。
“……非常抱歉，老爷爷，我不是有意的。”
“呵呵呵~无妨，无妨，好久没有年轻人来探望我这糟老头了，快进来坐，我已经为各位准备了不少点心。”
挥手招呼，老人连忙将众人往客厅内引，丰盛的东风糕点摆满餐盘，很难想象这些东西是仓促间准备的招待。
“李聃爷爷！好久没来看您了，凛蝶好想您。”
扑进老人怀中，凛蝶撒娇道，又调皮地拨了拨老人长须。
“呵呵呵~爷爷也想你这毛丫头了，几大家族孙一辈里，只有你和赵家的丫头连个婚约对象都没定，我们这些长辈心里可一直挂念着你们倆呢！”
“爷爷！”
听到老人的调笑，凛蝶故作生气钻出老人怀抱，她回到一行人身边，一一介绍道。
“爷爷，这位是格尼薇儿前辈，是这所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她的权利与地位足以和这所学院中的优秀导师比肩，这个是晓楠，之前和诸位家主提到的那个，这位是紫枫……”
我靠！大小姐，为何介绍我时这么随便！老子现在的对外身份好歹也有个妖主头牌啊！
“呵呵呵~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道法于心，天地早已将世间一切告知于我，在下李聃，各位不必多礼。”
这老家伙……说话时就不能别先呵个三声吗？
“李爷爷您好，突然拜访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今天来，主要还是想请您帮忙辨识一种妖怪。”
晓楠正准备让珀西瓦尔将封印水盆端上前来，李聃挥了挥手，拒绝观看的同时，再次向众人发出入座邀请。
“不必着急，老人家我一人独居，难免有些孤单，今日幸得这么多人拜访，还请各位能够接纳在下好意。”
老人的笑意并敛些许，他向晓楠躬身道，其中包含的丝丝敬意只有当事人和格尼薇儿察觉，这样挽留，莫非它有什么要事想和一行人说？
“盛情难却，晚辈多谢您的好意。”
伸手示意老人先入主座，别看李聃长成那样，行动起来还挺利落，等他坐下后，一行人才跟着入座，不多不少，正好六张座位。
“咚！”
刚一坐下，李聃双拳抵桌，向晓楠磕了个响头，吓得晓楠赶紧将他扶起，从各方面来说，自己都消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爷爷！您这是做什么！她又没做什么值得您行此大礼的事！”
凛蝶嚷嚷着，她不明白自己敬重的八大家族长之一为何会如此突兀，向一只妖怪行礼。非但有失族长身份，在场还有不少西洋人，传出去可是会被贻笑大方的。
“小辈不懂事，还请您多多见谅，此一拜，我代表所有幸存下来的生灵，还请您可以收下这份感谢之情。”
“不……我……那个……”
收下吧，这份感恩对你日后而言也会派上用场，没必要把我们的事分太清。
你这狐狸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让我怎么随便接下？话说你就不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每次都是你单方面跳出来，会吓死人的好不！
妾身时刻关注着你的一言一行，需要时妾身自然会出现，不需要或时机未到的对话妾身不能多说，但妾身可以告诉你，收下这份感恩绝对不会是坏事。
“李爷爷快起来吧，您的好意我收下了，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大陆，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嘛。”
晓楠总算将老人搀扶起来，她没想到老人家一把年纪，力气还挺大，居然玉藻前要自己收下这份谢意，那也只好这么做了，毕竟狐狸的话还没给自己吃过亏。
“不，在下感谢的并不只是您的拯救，还有您与另外几位妖主为此做出的牺牲，可能您已永远忘却，但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却始终铭记。”
永远忘却？他清楚我不知道那一串事件的始末？那他……
“天道泄露必降世罚，过去的事还请您不要过于深究，我今天另有要事相求于您。”
啧，提前绕开话题了吗？为什么这些知情者都对东大陆上发生的事闭口不言？
“还请李爷爷尽管明说，只要是晓楠办得到的，一定会尽力。”
“哎~说来惭愧，我们这些外来者之所以能在王国拥有一席之地，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掌握着扼止妖魔作乱的阴阳之术，除此之外，我们再也没有其他足以和王国交涉的价码，保持这微妙的平衡，是我们于王国领土上安居至今的根本所在。”
“爷爷！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凛蝶看了看格尼薇儿，又向李聃眼神示意，这种话当着西洋人的面说，确实不妥。
“不必在意我，我和我家族在王国中的立场非常微妙，更何况……总之王国内部的派别，你我心知肚明。”
见凛蝶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瞟，格尼薇儿马上表态，自己虽然不属于东洋一方，可心也不在维护王国的利益上，在不影响各自算盘的情况下，这里的谈话她可以听一只耳闭一只耳。
“呵呵呵~这次的两族交流虽是一次危机，但也是一次契机，我专程来到学院正是为了与院方进行谈判，此刻，在这座城内没有外人之说。”
看来，东洋人这次来王都的目的果然不简单……可关老子啥事？你们要搞事归你们搞去，老子不稀罕在历史书上签名。
“居然已经完成谈判，那东洋人的生存问题肯定也有了着落，不知道李爷爷又是想拜托我什么？”
你们都达成PY交易了，还有老子什么事？难不成要请我喝喜酒？
“我不知道校长和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我没猜错的话，我方提出的要求肯定和东方妖魔有关吧？”
夹起桌上一块杏花糕，格尼薇儿端摩许久才咬下一口，或许是因为过于甜腻，满意之余还挂着意思不适神色。
“正是，院方以提供稳定居所为价码，希望我们可以永除东方妖魔在这片大陆上的祸乱。”
“这怎么可能！就算帝国最鼎盛时期也无法做到根除妖魔，这样的条件太强人所难了！”
听李聃说到谈判结果，凛蝶一时愤慨，在东大陆上，人类和妖怪的争斗已持续千年，先辈们的经验告诉她，双方总是友少敌多，但要完全灭绝其中一方，据凛蝶所知，从未有人可以达到这一境地。
“不少妖怪可是连神明见了都要头疼啊！”
补充了一句，凛蝶瞥了眼对桌的晓楠，后者耸耸肩，再次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天地自然，万物皆有争斗，也自有秩序，学院的重点在于制约妖魔祸乱，而非将它们赶尽杀绝，仅凭各大家族目前的力量实在难以平衡，但……”
李聃的目光也转向晓楠，目光正在桌上糕点间游离的晓楠只好又正起脸色。
“先说好，我现在力单势薄，这方面的事，近期也没有计划，你的忙我很可能帮不上。”
开玩笑！老爷子你这是在绕着弯把我往妖怪之主的位子上坑啊！紫菀要推我还能解释，你个人类掺和个什么劲！
“嗯——这个主意倒是挺有意思，把这家伙重新推上妖主之位，让东方妖魔在这片大陆上建立起新的秩序，配合东洋术士们的退治，确实可以有效遏制东方妖魔的恶行。”
“喂喂喂，格尼薇儿，为什么连你也……”
“御主！！！”
“在！”
我的妈呀，紫菀你别突然烧起来啊！好久没上这话题你怎么又犯了呢！
“御主您一定可以办到！我会永远追随于您！”
“你侍卫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为你献上祝福。”
这不科学啊！东方妖魔拧成一团，这些家伙就不怕会产生其他后遗症吗？这种事，就算不是一个派系，身为费洛克斯人，格尼薇儿你就不应该多考虑考虑再做评论？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过于无理，来到这片大陆已有几年，而您始终没有重振妖主旗帜的迹象，想必您也有您的打算，如此唐突，真是万分抱歉。”
见晓楠在众人的“勉励”下犹豫不决，李聃首先退却了一步，若是在这里逼太急，恐怕这边往后的“谈判”将很难进行下去。
呼~还好老家伙给了台阶，紫菀和格尼薇儿联合起来的“声援”真可怕，老子才来这世界一个月，你就要我当山大王，同是穿越者，可我不是主角，才没那么牛逼哄哄的本事呢！
什么？有人不信？那为啥老子至今还是一身出门装？好不容易见到把圣剑还从眼皮子底下跑没了！这样的我，不把妹，跑去当妖怪之主，哪天被人打死都不奇怪！
“感谢您的理解，我会把您的愿望转告给其他妖主，说不定他们会比我更有兴趣些。”
“哎！就算是他们，又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呢？”
捋动胡须，老人抬眼长叹，唏嘘之情由心而发，其中的深意即使是晓楠也无法全部摸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