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仍像往常那样走入学校,像往常那样被迫背上了楼下为了打球而不愿自己把书包背上六楼的并且我还没法招惹的人的书包。
“……”我只得轻轻叹气,然后背起他们的书包爬上六楼。
那天,老师告诉我们,要给即将拜托xxs称呼的我们拍毕业照——当然,不是仅仅一张的大合照——毕竟是小孩,要拍满整整一天,老师少上了一天班,学生少上了一天课,家长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们孩子在镜头前职业假笑的模样。
这就叫共赢。
于是所有人就开始了热火朝天地组团拉人行动——毕竟为了便于拍摄,要将学生分为几组。
我自然也去寻找些朋友,请求他们和我分在一组。
“啊?不是吧老鸡?”余波在听见我想要把他拉进同组后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你已经是第四个想要拉我的组了…”
“你小子还tm挺抢手是吧。”
“那可不?”余波自豪地挺起了胸膛,“话说你们组都有谁?”
“我……”正欲回答时我方才意识到我是孤身一人。
余波最后当然没有选择和我一起,毕竟我只有自己对吧?无奈之下,我只好去寻找其他人,然而等待我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最终我只招到了一个人,那便是每天跟住我身后的小胡。
“那这下怎么办呐?”小胡咬了咬手指,仰着脑袋呆呆地看着我。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仿佛只要透过他的双眼,便得以窥见他那纯真的心。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不需要我来作答了。
毕竟大部分的人都是合群的,况且大部分的小组也缺少那么一两个人,于是就算没有刻意去加入,大部分人最后也会被缺人的组拉去。于是,就只剩下了零碎几个没人要的孤儿——
而身为孤儿的我们刚好足够组成最后一组。
于是拍毕业照的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在这个被老师亲口认证过的“废人组”中,要么是存在感过低,跟任何人都不熟,要么是人品极差,以至于没有任何人能接纳,再要么就是恰巧所有熟人都已经找到组织,因走投无路而来。所以我们自然没有其他人那样和谐友爱,甚至于发生了不少的冲突。
安然和朱林仅因一瓶水便吵了起来,他们互相骂着对方,试图把对方的父母从族谱上抹去。朱林指控安然偷走了他的矿泉水,放在平日里,安然无论偷了与否,都是要被扣上盗贼的帽子的,然而那天,我们只是看着。看着他们骂得口干舌燥,看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没有一个人来阻止,没有——我们只是在一旁看着,直到他们撕破了对方的衣服,直到他们身上沾满了泥土,直到他们再也没有力气打下去。
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
过了不久,我们考完了小学生涯的最后一场期末考试,也终于到了结束这一切结束的时候……
那是最后一场大扫除,我被分在了室外,教学楼下那片草坪。我们四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扫着地,直到扫尽最后一丝我们曾在此留下的痕迹。
“都要走了还来压榨一下我们哈?”陈宣打趣道
“呵呵……”我只是无奈地笑笑。
“累死了……不扫了……”余饷朝着地上瘫坐,讲扫帚扔到一旁。
余波也丢开了扫帚,翘着腿坐在余饷身旁,朝着已经空空荡荡的校园长喊一声:
“啊————”
他的声音回荡在已寂静无声的世界里。
他们陆陆续续坐在了余饷的旁边,正一同望着满是阴霾的天空。我缓缓走到他们身后,正要坐下——
“噗……噗噗…………”
余饷放了一个我这辈子都没遇见过的长屁,荡气回肠,哀转久绝。
我们一边笑着,一边跑着逃离,嘴里含糊不清地混着粗话和笑声,而余饷也自知自己方才放了一个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矢中之气,笑着冲向正欲逃跑的我们。
那笑容是多么纯粹,那快乐是多么单纯……
但就算再怎么拖延,也终究是该走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有人都是。
…………
“那…我先走了。”一段沉默后,我朝着余波摆手。
“嗯…走了…”
…………
大家都走了。
甚至道别都显得那么的随意。
我抬头望天,只看见云朵一层叠着一层,无处找寻那份阳光。
是啊,该走了。
回首望去,只余下一片灰蒙蒙的回忆。
那便是我童年的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