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硝烟

作者:黑梵 更新时间:2023/10/28 19:50:29 字数:2246

清晨,城下町。

清早的集市上,许多乡下的农户都将自己从田里摘来的新鲜蔬菜带到这里售卖。

小太郎也是如此,除了粮食之外,他在家里种了一亩茄子一亩黄瓜,这些蔬菜很受城里人的欢迎,他能通过这两样蔬菜的售卖得到一点额外的微薄收入。

哪怕卖不出去,这两样也能做成酱菜为过冬做准备。

“新鲜的茄子——!新鲜的小黄瓜喽——!”

在他卖力的吆喝声下,集市上零星有人在他的摊位前驻足,品相好的茄子和黄瓜很快都被挑走了,留下来的大多是一些外观不是很上相的。

小太郎理解城里人喜欢漂亮的果蔬,但在他看来,蔬菜长什么样都无所谓,反正吃起来也差不多,最后都得拉出来的。

他把那些卖相比较差的黄瓜和茄子堆在一起,把价格降到原本的一半,继续吆喝了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几个衣着相对寒酸的妇人便凑了过来。

毕竟不是所有城里人都很阔绰,她们和小太郎讲了讲价,最后顺利全部售出。

将最后的货物卖光后,小太郎收拾着摊位,准备离开城下町。

虽说这些年在家督的制度改动下,农民可以经营一些副业,各个村子的生活也因此改善了不少,但若是农民脱离了本职生产,那就是违反尾张法规的事了,会挨鞭子,还会被罚款。

小太郎不会触这个霉头,他下午还要回村里干农活呢。

也是在这时,一个身影停在了他的摊位前,由于对方此刻背光,仰着头的小太郎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他露出抱歉的笑容说道,

“客人,我已经收摊了。”

“家里上次买过你的茄子,质量很好,我来预定。”

小太郎收拾摊位的手微微一僵,他平静地对着切口,

“茄子要等下一季了,现在预定吗?太早了吧。”

“不早了,就是现在,就在此刻,家里那位已经等不及了。”

话音一落,对方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将其缓慢地按在地上,而后转身离去。

小太郎将那枚铜钱利落地塞入怀里,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明晰了对方想要传达的准确信息是什么。

他挑起空荡荡的担子,在回村前来到城下町的一处铁匠铺。

很多农民都会来这地方购买一些日常需要的东西,比如铁铲、锄头之类的农具。

他进屋一看,没有一个人在,店主留下的便签板上写着一些本日预定送到的货物列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老顾客希望店主下次做些什么东西。

将炭笔握在手里的小太郎在板子上写下铜钱上的暗语,而后转身离开。

走之前,他将怀里的铜钱顺手丢进了屋内那还在熊熊燃烧的炭炉里。

在小太郎离开后不久,铁匠铺的店主从后院里走出来,他方才在指导学徒如何打铁,此刻满头大汗,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后,他一如既往地查看了一眼便签板上是否有新的留言,随后他眉毛一竖,表情也严肃起来。

拿毛巾将那新的信息擦掉后,他吆喝着几个徒弟好好看店,他把定制的刀给武士大人送去,徒弟们连连应声。

片刻后,在自己宅邸内里,某个鉴赏宝刀的年轻武士眼神一变,他看到了刀刃上被光照出来的也用淡蓝色墨水留下的信息。

这样的事情在城下町各个角度都在上演着。

织田信奈准备的暗子开始一个个活动起来,他们可能是街边的小商小贩,也可能是城外的憨厚农民,甚至连负责城防工作的部分低级士官也得到了策应……

一股蓄势已久的力量即将彰显它的威力。

日上三竿之时,织田信奈等人暂居的那座宅邸内。

中午的饭食被黑漆木盒装好送到贵客们的面前,织田信奈打开自己那份饭盒,当她拿起筷子,看到两根筷子的内侧用墨撰写蚊蝇般的小字——

“茄子熟透,只待筐收。”

用被汗水浸湿的拇指将那些墨汁擦掉后,织田信奈让一旁服侍的侍女全部退下。

李清河看向她,她点了点头。

奈落没有任何动摇的冷淡声音适时响起,

“今晚,就让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全部解决。”

入夜,星光灿烂。

如织田信胜所说的那样,他派出的马车准时抵达了宅邸,只是这一次,登上马车的不只是织田信奈,还有李清河和奈落。

车夫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接触到那个银发少女眼神的瞬间,他便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吞下了肚——他只是个赶车的而已,操那么多心干嘛?

抵达白宴会场时,和昨夜一样,许多家臣已经提前到场了,织田信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入场,跟在她身后的奈落和李清河也和前者一起沐浴着众多家臣的注目礼。

和李清河相比,奈落显然成为了焦点,因为今晚祂并没有遮掩住自己这具神体的银发红瞳,这让许多家臣看到祂的瞬间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银发?洋人有红发金发黑发的,也没见过银发啊?”

“未老先衰么?不像啊,白发的白和那银发有些不同……”

“是不是被神灵诅咒了?我听说一些渎神者的子女,外貌会变得很怪异。”

“一定是狐妖,狐妖附了她的身呀!”

“那可是公主大人新认下的义妹,阿市大人,别嚼舌根了!”

会场的气氛有些骚乱,奈落停下脚步,那张用心雕琢的美人面庞在此刻发挥出了意料之中的效用,套用着完美微笑的公式,她勾起唇角,动用脸部尤其是眼睛周围的多块肌肉,让眼睛也带着饱满的笑意,清纯无比的笑颜让祂像个惹人怜爱的无知少女。

这样刻意的演技效果拔群。

宴会上不少家臣被这一笑给夺走了魂,也不知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有些定力较差的年轻人甚至脸色涨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让奈落也想不到的是,今晚这点小插曲会传到整个扶桑,“扶桑第一美女”的名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落在了祂的脑袋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奈落和李清河在织田信奈的指引下在她的身侧坐下,桌上的食物现在还冒着热气。

“菜已经上了?明明我还没来。”

织田信奈皱眉,这不符合规矩,哪有客人没来齐就上菜的?

没等她继续疑惑,织田信胜从台上的幕布后走了出来,他依旧衣冠楚楚,为了表示对葬礼的庄重态度,他不能微笑,只能摆出一副肃穆的模样,

“感谢诸位今晚继续参加白宴……”

“不用感谢了。”

打断对方说话的织田信奈从裙下抽出火枪,没有丝毫犹豫,瞄准了台上的人就扣动扳机,

砰!

硝烟炸起,众多家臣皆惊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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