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到底是谁？”刘易斯举着枪。
“……”银发萝莉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嘴角微微地抽动着。
“不要试图用沉默或者装可怜来欺骗我们。”利姆说。“有话就说，别磨蹭。”
“我……”她抬起头，鲜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不确定的神色。“我能相信你们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易斯正想追问下去，被利姆拦了下来。
“等一下，先生。”利姆拉住了他的手，同时自己把枪放了下来。
她问面前的这个人说：“你有什么要说的？”
语气从坚决到温和，利姆只用了不到半秒钟。
“我……我可以相信你们吗？”女孩再一次问道。
“可以。”利姆说道。“我们是洛尔希斯人，有什么事，可以放心跟我们讲。”
女孩点点头，娓娓地开了口：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但是，请听我说，伊莱斯汀小姐，她现在也被关在这里，在一座非常非常隐蔽的实验室里。”
“你叫什么名字？”刘易斯问。
“亚塔斯。”
“好吧，亚塔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长得和我老板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一场实验。”
“实验？”
“嗯。”亚塔斯紧张地握着手心，开始了她的叙述。
“我原来也是普朗克手下的一名豺帮士兵，对，我原本是一个男的，只不过他对我进行了彻底的改造，所以我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在更久之前，我还是以太集团的一名工作人员，我自从五年前就被派来查科夫负责本地的矿物管理工作，顺便也搞些研究。”
“我一直认为，我们公司对于当地人的压榨，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不忍心看到这些，于是我想方设法地为他们申诉，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和矿场的管理员说，让他们轻松一些，七天无休就算了，哪怕能让他们每天少干那么一两小时也好，可无奈我的官职太小，管理员根本不把我说的当一回事。”
“你这是……在说你的经历吗？”刘易斯问。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直接说重点的……”
“没关系，亚塔斯，你继续说吧。”利姆说。
“欸？”
“我们听你说完。”利姆笑了起来。
“哦，好的好的。”亚塔斯花了些时间组织语言。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我看着那些矿工不分昼夜的工作，心里是很难受的，结果谁都想不到，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以后，查科夫竟然爆发了这么惨烈的战争。”
“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我的职位，豺帮的人把我们抓起来，关在了我们原来的科研大楼，也就是现在的监狱里，他们把对他们没有的人都杀光了，只剩下了我和其他几位研究员，因为我们能帮助他们从事针对虚空晶的分析工作，我们也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豺帮。”
“但你心里其实并不想为他们工作，对吧？”利姆问。
“正是这样，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了。”亚塔斯说。“我不想为豺帮服务，可我更不想失去宝贵的生命。”
“嗯，你继续说吧。”
“好的，时间来到一个星期前，普朗克突然搁置了我们对虚空晶的研究工作，把主要力量转向了某种生物合成的科技，为了这件事情，他还和一家名为‘深红’的雇佣兵公司暗地里达成了合作协议。”
“深红”雇佣兵就是那些身着红色防化服的外星武装人员，这一点刘易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他们由于无法适应当地的环境和气压，穿上了这种套装。
“一开始，我们都非常疑惑，为什么普朗克要这样做，这个生物合成科技又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直到在前天晚上，他把我们叫到了一个研究所里，那里有一只足以装下一头三足象的培养皿，而里面关着的人，正是你们要找的伊莱斯汀。”
刘易斯瞪大了眼睛，利姆则点点头。
“然后呢？”
“我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
“各位科学家们，首先我要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豺帮的支持，在你们的努力下，豺帮对于虚空晶这种物质的认知也随之更加深入。”
普朗克看上去相当愉悦。“而现在，为了报答你们的不懈奋斗，我在此给大家一个能够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机会。”
他走到培养皿前，按下了一个按钮，原本暗淡混浊的培养皿骤然放亮。
亚塔斯看得相当清楚，装在培养皿里的不是什么普通动物或者是混沌生物，而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准确来说，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的银发飘荡在悬浮液之中，双眼微睁，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环抱的姿态。
“各位，这是我们近期在混沌地区抓到的，一个由纯正的混沌构成的人，是的，你们没有听错，这个女孩的身体，皆由混沌组成。”
科学家们开始叽叽喳喳，不停地讨论着眼前这个女孩。
“这是真的吗，普朗克？”一个科学家问。“一位少女，由混沌组成？这太不可思议了！”
其他的人也很好奇，有的人惊叹地说道，这绝对是上好的实验素材，而另外一个马上说，你这样讲话太没有人性了。
众多科学家之中，只有亚塔斯在静静地看着培养皿中的人，恍惚间，他突然感觉到，那个少女说话了。
“在一起……”少女张开嘴，呢喃着话语。
“你……你说什么？”亚塔斯问道。
“快走……”
“走？往哪里走？”亚塔斯瞪大了眼睛，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在自己的脑海中说话。
“同意那个人……普朗克的话，到手术室那里去……”
亚塔斯一惊，随后整个人身子猛地一抖，好像吓了一大跳似的。
“你怎么了？”旁边的同事捅了捅他的腰。“被吓着了？”
“我……”亚塔斯正要回答，普朗克却突然提高了声音。
“所以，正如同我刚才说的那样，谁想成为第一个试验者？如果你们之中有哪位幸运儿成功了，我就会像刚才说的那样，不仅能给予你们重归自由的权利，还能给你们一笔……这辈子都花不完的信用点，唔，一百万，直接从我账户中提现哦。”
“我来！”一个人举起了手。“让我来吧，老大，我跟了你这么久，总算得为你做出点大贡献才行。”
“很好，很好！”普朗克高兴地点点头。“喂，带他去手术室吧。”
他招了招手，一个豺帮士兵走上前，带领那个志愿者走向了左边的房间。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五分钟左右，你们之中还有谁想要参加的？都可以和我说，总之名额不止一个哦。”
科学家们你看我，我看你，但都没有人再同意了。
“我懂，你们都想看看如果失败会是什么样子的吧？好的，我们等着。”
大约五分钟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
“唔……唔！”伴随着某种呻吟声，从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它的四肢不知道怎么的，通通移到了脑袋上方，而身体则变成了一摊肉酱，倒在地上不断地抽动着。
“哇靠，那是什么鬼东西！”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喔呦，看来……剂量没有把控好啊，哈哈哈。”普朗克哈哈大笑。
这时，肉酱突然从自己的身体里伸出了数条鞭子般的触手，闪电般地朝人群袭来。
“哇啊啊啊！”所有人被吓得要死，立刻慌乱地开始乱跑。
“啧，不太行。”普朗克摇摇头。“喂，你们几个，干掉它。”
豺帮士兵立刻举起枪，“叭叭”几枪下去，肉酱就像触电般地嚎叫了一番，随后身子一歪，再也不动了，那些触手也软绵绵地塌在了地板上。
“把它处理掉。”普朗克冷冷地说，随后对着慌乱的人们大声喝道：“冷静！你们给我冷静一点！”
科学家们立刻沉默了下来，但看着那一坨可怖的肉团，有些人受不了的，竟然当场呕吐了起来。
好在那玩意很快就被人用推车推走了，不然真要留在这里，他们这些人肯定都会做噩梦。
“下一个，谁想来？”普朗克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问道。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回答了，而且他们还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普朗克。
“怎么？都怕了？”普朗克歪起头。“拜托，想想我给你们承诺的条件，老天，一百万唉，别人这辈子都拿不到这么多的信用点吧？”
可是尽管他这么说，依然没有人再敢参与测试了。
“哦？”普朗克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我说，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随后，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科学家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弟，你怎样？”他面目和善地问道。
科学家先是一愣，随后频频地摇着头。
“这样啊……那我可就……”普朗克做了一个小手势，下一秒，他面前这个人的头颅就炸开了花。
科学家们再次陷入了恐慌，而普朗克只是慢慢地用手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和脑浆。
“哎呀，我没有叫你们开枪，你们怎么这么着急呢？”他故意回过头，埋怨似的看着那个开枪的豺帮士兵。
然后，他指着下一个科学家，翘了下头。“你怎么说，教授？”
那个年迈的科学家心中一惊，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我去。”他答应道。
“什么？”其他人惊讶到。“不，你不能去啊，教授，你没看到刚刚莱文出来的时候，他……”
“我去。”教授仍然冷静地说道。
“好，有勇气。”普朗克嘲弄般地笑了笑，对着手术室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教授缓缓迈出脚，走进了手术室。
“啪嗒！”门立刻无情地关上了。
“好的。”普朗克点点头。“你们继续等，中途如果有谁想逃跑，我第一个毙了他。”
这时，亚塔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到了普朗克的面前。
“普朗克先生，我能成为下一个受试者吗？”
“哦？当然可以，小伙子，当然可以。”普朗克说。“哎呀，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那么顺从该多好？说不定她也会接受你呢。”
“……她？”
“就是这个混沌少女。”普朗克眨着眼睛。“小伙子，如果你成功了，你就能变成她，明白吗？随后，你还可以享受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担心下半辈子的事情了，更何况，你还将获得她的能力，这可是我们所望尘莫及的东西啊……哈哈哈哈。”
“能力？”
“对了，能力，嗯，掌控世界的能力，称霸银河的能力，你肯定太想要了，对吧？”
亚塔斯正打算反驳，而这时，脑海里又传来了刚才的声音。
“你会想要的，会想要的。”
于是，他立刻改变了主意，说：
“是的，普朗克先生，请你赐予我这种力量吧。”
“好哇，你真上道，不是吗？”普朗克欣喜若狂。“不过嘛，咱得等那人出来才行，嗯……”
不久后，教授出来了，这一次的实验结果大有不同，教授不仅仅保留了自己的全身，整体面容看上去似乎变得相当精神焕发。
“哦，我觉得我好像年轻了二十岁一样！”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能感到知识在脑中涌动，好像之前的那些研究难题都不成问题了。”
“喔，那看来是有效果的，对吧？”普朗克笑了起来。“嗯，来吧，把钱拿来。”
说罢，几个豺帮士兵把一手提箱的信用点券放在了教授手里。
“行了，你成功了，教授，你获得自由了。”普朗克点点头。“明天，我们将会有一架专机来接你出去，额，你想去哪里呢，教授？”
“哇，所以我真的成功了吗？真的吗？”教授也高兴的不得了。“既然这样的话，我想回拉布尔，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家人们是否还好。”
“如你所愿，教授。”普朗克指向了实验室的另外一道门。“不过，为了保密起见，今天晚上你能否在这里的卧室度过呢？我保证这里的设施一应俱全。”
普朗克之所以会说这句话，那是因为这些科学家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通通都被蒙上了眼睛，他们其实是不知道这个实验室在哪里的。
“啊，那好吧。”教授答应了，随后扭头走向了那间房里。
“现在轮到谁来着？哦对，小伙子！”普朗克说。“来吧来吧，亚塔斯，这可是你的机会啊。”
亚塔斯点点头，自觉地走进了手术室，跟在他后面的是害怕死亡却又相当不甘心的科学家们，他们已经看到了教授尝到甜头的样子，于是都打算留下来放手一搏，万一自己就成功了呢？
进到手术室内部，亚塔斯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医护人员，手上拿着一支细细的针管，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
“过来吧，好孩子。”医生推了推针管，把里面的空气挤了出去。
亚塔斯躺在了手术台上，随后他的手脚立刻就被绑了起来。
“别紧张，这是必要的准备工作。”医生把扎带捆好后，将针管里的药剂慢慢地注射进了亚塔斯手臂上的血管里。
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燥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燥热也越发强烈。
“嗷……好烫，好烫！”他不安地叫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爬！”
“你说在身体里爬吗？”医生问道。
“对！而且越来越多了，啊啊啊啊啊！”亚塔斯猛烈地挣扎着，痛苦地想要起身，可是他根本挣脱不了。
“是不是感觉像岩浆一样滚烫？”医生继续问。
“对！对！快给我水，给我水！”
医生还真给亚塔斯拿了瓶水，不到十秒钟的功夫，亚塔斯就把水喝完了。
“更多！”
医生表示明白，随后直接从地上抱起了一桶饮用水，打开盖子就灌。
最惊人的是，亚塔斯居然把水全部喝完了，而且他的肚子还没有一丝鼓胀。
“唔……唔……”他看上去好一些了，整个人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竟然由于太过放松，直接就在手术台上睡着了。
睡梦之中，他感觉到有人在呼唤着他，只是他后来根本不记得这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医生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一天了。
“那……那么久了……唉？”亚塔斯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大对劲。
怎……怎么，自己说起话来像是小孩子的声音一样？
“相当成功，不是吗？”亚塔斯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普朗克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哦，你总算醒来了。”普朗克走到了床前。“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亚塔斯突然感觉一阵晕眩，晕眩过后，记忆仿佛被上了把锁一般，难以开启。
“你还好吗，乌利丝？”
“我……”亚塔斯一惊，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了。
这里看上去像是某人的卧室，而且是相当有权势的人，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华丽的装饰。
“睡的怎么样，乌利丝？”她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扭头一看，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凑了过来。
“你……你是？”亚塔斯疑惑地问道。
“我是，你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