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一场冰冷的筛选，被雪藏在第一批参与人员的心中，越过极限，近乎不可能达到的指标和近百分百的脑死亡率，使“测试”进行到一半就被迫废弃。“方舟”计划的首次公布，让五湖四海的人蜂拥而至，其基数之庞大，令创始人起了筛选的坏心思——能够承受循环无限的记忆流，拥有卓越的战斗本能与意识，所担任“参数”职责的人。茫茫人海，只有一位倒霉蛋通过了测试，虽说创始人有些不情愿，并且也不符合她心中的最后一项指标，更何况她在现实中认识这位老朋友......现如今，他担任着“方舟”的管理员。
——————“摘自■■时代前期,一份意外泄露的登天计划书，《通天塔》。”
于是“测试”地点惨遭废弃，但创始人在这之后的更新中......是至少在能被操纵的更新中将它藏匿于某个地点，并加以改造，期待一日能有一个人将它再度开启，所以她在测试的最后放置了能够成为“主角”的东西，前提是符合她的指标，管理员跟她的四位心腹不止一次吐槽过她设立的变态难度，当然，也只有这六位知道这件事。
“方舟”内部，“塔”中，一号接引区，代号“以诺草场”。
凌烬依旧躺在草坪上，数据流在修改她的身体，目前属于微调收尾阶段，面板中的四位正用最后的权限与能量将她传送至一个熟悉的地方。
[‘不愧是实体，跟那群吃干饭的意识体所承受的压力和能量消耗就是不一样！’三号，我觉得你现在的嘴自从■■......淦，说不出来，他们凭什么这么做！明明是我们创造的他们！’‘就凭他们也是人类，跟我们一样的人类。’‘......是你的同理心在作祟么？还是你将他们视为同类人？我们是为数不多见证过他们从何而来的......地狱之门。’‘是我们自己手中。’‘哪怕不谈这个，他们的文明跟我们截然不同。’‘以前的人还真说对了，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而它也带来毁灭。’‘行了行了，大家安静一下，请活在当下，做好现在的事，已然发生的事实我们改变不了，所以我们要把握变数，哪怕是葬送的道路。’]清风拂过，凌烬的身体化作光屑消散在上空，面板的颜色淡了几分，缓缓消失。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天边的利维坦依旧沉睡，云雾中的天使城邦也不为所动，青草野兽般疯长，啃噬着残存的气息，而后别无他物，此地依旧是那样宁静，神圣，祥和。
“测试”场地，地处拟构的黑洞纬度中，在这儿跟现实中置身黑洞旁边一样，时间相对外界来说是静止的，但在对冲下又是流通的，不过恐怖的引力波在场地内被人为的消除了，凌烬现在就突兀的躺在这里。场地半透明的墙外，紫色光环绕着黑洞流动，让无数个黑洞得以窥见，方舟科技在名为“科学”的镜子中找到了它的相反面，使理论上不可能的东西变为现实，此地的现实。场地还在构建，像是故人重逢，又像是在欢迎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空间轻颤，一位全息投影似的小萝莉正在半空看着凌烬。
紫环悠悠流淌，大致是流动到第374圈时停止，随后猛地奔涌一圈，无数道紫色光辉散发，柔和的照在凌烬的身上，半空的那位倒是见怪不怪。
当那填满空间的紫色耗尽时，凌烬的意识缓缓复苏，眼皮轻轻颤动，萝莉悄悄伏在凌烬的耳旁。
“你醒啦，同志们都担心死啦。”
垂死病中惊坐起，凌烬刚睁开眼就被湛蓝色的光芒晃了眼睛。
“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女孩子啦。”
“啊？”凌烬停下了揉眼的动作，蒙眬的双眼里露出大大的茫然。她下意识往下确认，但只摸到了白色连衣裙的丝绸，她没敢继续确认，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
“怪不得声音甜糯糯的，之前躺在草地上时没法说话，呵，还想删我记忆？以为我是牢博吗说被删就被删？”凌烬吐槽完，坐直身子，微微抬头看着笑盈盈的蓝色萝莉，但隐约能看出她有着暗灰色的头发。
“懒得说你那两句老套的话，你是谁？这是哪儿？”凌烬站起来，拍拍身后，想把灰尘抖落。
她走到凌烬面前，突然将手伸向她的脸蛋轻轻捏住，“明明是漂亮温柔的大姐姐形象，怎么每次来都板着脸......我叫佁儗，是这座场地的管理员兼职人工智能，而你所处的地方是‘测试’场地，顺便说一句，这里没有灰尘，不用拍你的屁股。”
凌烬将脸上的手扒开，这跟■■意识在梦境中的描述大差不差，但仔细回想头就很痛，只能想起“文明，差别，意识，精神，屏障，冲击，纬度，交融，冲击，战争”什么之类断断续续的话，“佁儗？你是人工智能，名字总不会是自己取的吧？”
“那倒不是，名字是创始人给我取的，虽然字面上是形容停滞不前，但她希望这个地方静止下来。当然，这里的时间对比外界确实是静止的。”
“‘测试’场地是测试什么的？我不会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呃，就是测试你有没有资格而已，反正对你没坏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行吧，那创始人是谁？”
“你连她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睡一觉就进来了。”凌烬双手一摊。
这俩交流不在一个频道上。
“创始人嘛，就是创造出方舟世界的人，名字我也不知道。”
“就是造物主？”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话说你对自己性别被更改没有什么看法吗？”
“说实话我有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冲动...咳咳，早有心理准备，首先是小说的熏陶，别问类别，其次是经过身上装束的合理判断，再其次是与其当个伪娘，不如直接了当。”
“阁下的操作令佁某佩服。”
“别贫嘴，开始测试吧。”凌烬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这才发现她长得...呃，不能用漂亮啊，清纯啊什么的，只能说是二次元跑三次元来了，而且特别像红莲，凌厉的眼神，清冷的...等等，画风都不一样了喂！哦？我也一样？那没事了。
“你怎么突然愣住了？”
“没，只是觉得你挺漂亮的。”
佁儗诧异的看着凌烬，这跟以前偏差有点大啊，不过更有人情味了，喜欢。
“谢谢夸奖。”佁儗拉着凌烬往前走。
“话说你怎么不对周围的场景感到惊讶？”
“你想让一个穿越的人惊讶？”
“指正，是连接。”
佁儗对凌烬所认为的穿越有些不满，一点科学常识都没有，不就是意识传输吗？而凌烬觉得异世界的人工智能对穿越一词无法理解，可能是词汇量不太够，简称有点傻。
就在跟佁儗唠嗑时，目的地到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测试的路途艰险，虽然你可以重复挑战就是了。”佁儗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指着前面的蓝光矩阵，“那中间的银白色柱子就是检测你初始强度的机器了，期待你的好成绩。”
凌烬缓步走过，看着面前手印的凹槽，周围的白色粒子振动，银柱刻印上的纹路开始预热。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按上去，机器散发出光芒，渐渐汇聚成光幕，字迹缓缓浮现：初始等级计算中...错误...等级测算公式失效...无等级...首次出现...记载至数据库中...修正中...等级奖项失效...初始等级：缺失；攻防值计算中...错误...修正中...初始攻击：[缺失]、初始防御：[缺失]，能量被动不同，数值无法呈现；生命值计算中...错误...理由同上...生命值：[缺失]；减免与豁免属性计算中...错误...理由同上...属性：[缺失]×4；基础项目检测完毕，数据已更新，具备基础测试资格，确认完毕后请退出检测范围。
凌烬转头看着几乎宕机的佁儗，过去拍拍他的头，“回回神，当事人都无所谓，你怎么就大惊小怪？”
“你是不是没调整自身参数就进来了？”
凌烬皱眉，并在佁儗的额头上用手指画了个问号。
“毕竟连不修正进入方舟的，初始数值都有1啊，像你这种连数值都没有的我还是第一次见，重点是你的检测还被通过了！”
“那不就行了？无论是做人还是做机器，太过较真终归是不好的，走走走，这不是还要什么...基础测试嘛，赶紧的。”凌烬揉了揉佁儗的脸，但触感完全不像机器，人工智能有这样丰富的情感吗？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别揉了别揉了，不要让揉脸成为这个世界互动的主旋律！”
“好吧，那能讲讲这个基础测试不？”
“基础测试就是检测你的反应力、攻击技巧与防御技巧三项，没了。”
“那场地呢？”
“你再重复一遍检测的步骤就行了，还是那根银柱。”
凌烬重复操作中。
[基础测试已确认，保护墙升起，能量稳定程序就绪]
银华绽放，如水荡漾，弧光将周围包裹，负荷的字符在凌烬面前汇聚。
[欢迎参加基础测试，本轮测试项目为反应力：本次检测小项为：规避；由于测试者的基础值缺失，测试内容变更，将在本轮测试中暂时激活“加速”技能，若对自己身体承载力不自信者，可拒绝激活。尘归尘：障碍形成的间隔随生成次数叠加复制减少；急速进化：障碍的大小随生成次数增大，增大体积为当前的1.5倍，体积最大不超过场地一半大小；一线光：无论何时，你的周围会有一处1米的攻击死角。“加速”：使自身意识力放大，将认知识别加速，对自身躯体进行超负荷，主观域值与意识力同步兼容。（普通型——残，因暂时激活，功能未完全）]
[过关标准：撑过一秒就算胜利！（留言：我想了想，既然你能来到这里，那暂且开个后门吧，不过测试的本质是训练，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这个留言是怎么回事？
“喂，佁儗，这留言是创始人留的吗？”
“是，所以你无论怎么作死，最后都会通过测试的。”
凌烬猛地按下开始键，既然作死都能过关，那么未知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这之后，除了前面突兀出现的菱形白色刃状物体缓缓向她飞来之外，就没动静了。
不是，这速度未免太慢了点吧？凌烬往身旁一站，就看着它飞往身后，然后化作尘埃消散。但刹那，凌烬下意识往下一蹲，白光沿着头顶划过，但凌烬只能看见光晕，随后是右手臂倒飞出去的情景。视角下沉，凌烬失去意识，白光交织成网，温柔地将她肢解，没有丝毫痛苦，最后看到的是佁儗焦急的样子。
“醒醒，都睡10分钟了，还要不要考核了？”佁儗在凌烬耳边嘟囔。
凌烬模糊的意识浅浅转醒，“旅途未结，返途未启，命运将至...抱歉，但黎明仍在远方。”这是她在黑暗中听到的声音，很熟悉，应该是■■意识，但带着庄严与承诺，欣喜与痛苦。
“......”凌烬沉默不语。
“复活的经历不好受吧，所以测试还是要认真通过的。”
“复活的经历？”
“就是重构啦，听说挺晕的，每个被重构的人刚醒都会吐一阵子，所以你也别强忍着了。”
“那他们有说过听到什么声音吗？”
佁儗一愣，“没有，没有说过，他们都没有重构时的记忆，你听到了？”
看来只有我是例外。
“我就随口一问，不过我倒是没你说的头晕目眩。”
“看来你的适应力很强啊，大妹子。”佁儗装作长辈的样子拍了拍凌烬的肩膀。
“得了吧，那速度是人能躲的么？还没看到我就逝了。”
“所以才说撑1秒啊，那你现在准备测试下一小项了吗？”
“虽然我挺想试试“加速”这个技能的，但是对自己的身体不太自信，就算了罢。”
凌烬进行热（躺）身（平）后，开始第二项小测。
[上次小测成绩为：一般（通过）；本次小测为：意识；将装载意识分流进行检测，意识越强，分流的崩毁速度越快，受联盟保密协议规定，关于意识的信息将隐藏。]
[过关标准：崩毁一道意识分流。（留言：这次我可不能开后门，这个关乎你能否在此处或其它地方立足的根本。）]
“佁儗，这儿怎么没开始键啊？”
“当然，即使是最基础的意识测试，它的意义也非同小可。所以开始进行的时候，你还需进行二次确认。”
凌烬目光上移，看见了“初步同意”的按键。
还挺严谨。
随着凌烬的确认，周围的空间隔层翻转折叠，繁杂的“枝叶”从其中探出，渐渐汇聚成“树”的模样，枝干中的脉络是无数分流的重合，它们互相辉映，愈发繁盛，以绽放的姿态向凌烬拥抱。
周围是树叶的摩擦声还是分流的断裂声？听不清了，轰鸣声盖过了碎裂的声音。我还想看看佁儗的表情，但枝叶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就知道测试不会这么简单，看来又要逝一次了，这次还能听到那个声音吗？
凌烬抬头看着已近在咫尺的叶子，抬手，轻轻放在这脉络舒展的地方。
想象中的暴毙没有到来，风息而止，四周重新归于平静。，它停在上空，裂痕自凌烬手中的位置蔓延。镜子碎裂的声音......带着丝丝哀鸣，它崩碎时化作的风铃飘落在凌烬的脸上，温暖的感觉.......随后隐没在空中消散。
[根据机密条约首项约束，您的本次成绩将受到保护，测试已通过，是否开始攻击技巧测试？]
凌烬茫然地看着光幕上的话，她此刻还不明白这背后代表的使命与职责——两个文明的重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