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个无名小卒,还是名扬天下?尼禄就猛地从长椅上惊醒,发现自己还坐在那间略显陈旧的兽人教会里,夕阳的光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安详,宁静。
他揉了揉眼睛,梦里露姐那番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这几个词像是有魔力一样,引得尼禄心中一阵涟漪,在机械厂确实稳定,但日复一日地对着冰冷的金属和符文,尼禄有时候也确实会觉得…无聊,自由自在的冒险者生活,说完全没点向往那是假的。
但尼禄又摇了摇头,把这个有点危险的念头甩开,自己什么实力也不是不知道,真下去地下城真行吗?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教会侧门打开了,是一位神职人员,巨大的龟壳背在身上,行动缓慢,是一位龟人族,看不出年龄大小。
“你好。”
老龟人向着尼禄打招呼,依旧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手里拿着一个大盆,里面是一些洗过的衣服,跟在老龟人后面的是几只小兽人,看起来毛茸茸的小狼人,还有小兔子,很多不同种族的小孩都跟在老龟人的后面。
“你好。”
尼禄也回应这老人的问好,还在想这边是不是什么晚托?不过有几位胆子大的已经靠近尼禄,用他们充满好奇的眼神观察这这位大哥哥。
“大哥哥,你身上没有毛,是不是人族啊?”
“额,对的,我是来这边旅游的。”
这群小孩还挺自来熟,看尼禄说话温温柔柔就嘻嘻哈哈的围在尼禄的身边问东问西,问人族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至于尼禄,也没有不耐烦,问什么就说什么,时不时还揉揉这群小朋友的脑袋,小兽人跟大人不一样,他们就很可爱的样子,没有那么的诡异感,也可能是尼禄时间长了习惯了。
其中小狼人最是活泼,基本上话题都是他在叽叽喳喳,还时不时表演才艺,说自己鼻子可灵了,一闻就知道尼禄中午吃的什么,还说尼禄哥哥身上现在还带着什么好吃的,尼禄自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便拿出自己的包裹,笑着打开。
“要吃吗?”
这些本来事尼禄打包拿着准备晚上当晚饭的,但是看着小狼的样子,尼禄也是拿了出来,是一些卤肉还有饼干,尼禄撕下来一块递给了小狼,但是他没有接过,反而是回头看着龟院长,看到龟院长点点头小狼才高兴的说了声谢谢哥哥,接过肉大口的吃着,别的小朋友尼禄也没有忽视,把打包的肉一块一块的分给他们。
看着这些孩子高兴,尼禄也很开心,就这么又呆了一会,老乌龟终于把自己的衣服搭完,慢悠悠走过来坐在了尼禄的身边,向着尼禄伸出手。
“你好,他们都叫我龟院长。”
“尼禄。”
简单的认识了一下,从龟院长口中得知,这边不仅是教会,更是孤儿院,所以这些孩子都是被遗弃的,短短几句话,尼禄莫名觉得一股悲哀,看向孩子们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多了几道怜悯,更发现这边好像也没什么人,就龟院长自己一个。
“没办法,其实现在的兽人族没多少人信仰女神的,曾经是有不少,只是现在时过境迁他们又追求自由与天性,慢慢的也就忘记了一些历史。”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孩子就您一个人在照顾吗?”
“哎,一个人就够了。”
接下来也没聊什么重要的事,也是基本上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龟院长还问问尼禄来教会是干嘛,图个清静安宁,最后,尼禄向着教堂的募捐箱投下两枚银币,这些希望能给这些孩子们买一些衣服什么的。
他站起身,对着女神像简单行了个礼,向着孩子们说了声再见,便走出了教会,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新光森林的夜生活似乎正要开始,远处的街道传来热闹的声响,与教会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回到驿馆,分厂长他们已经醒了,正聚在一楼餐厅吃着味道浓重的番茄醒酒汤,一个个看起来萎靡不振,但精神头还行,正在那互相挤眉弄眼地回味昨晚的战况。
“哦!尼禄回来啦!”
分厂长看到他,嗓门还有点沙哑。
“跑哪去了?鹿黑木先生中午还来找你呢,说长老会想再正式宴请一次,感谢我们效率这么高。”
“随便逛了逛,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了坐。”
尼禄含糊地回答,拉开椅子坐下,尽量不去看他们身上那沾着不同颜色的兽毛。
“你小子,就是太闷!”
一个老师傅笑着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昨晚带你去见世面还不去,红果街那狐族姑娘的身材,那舞跳得…啧啧啧,那尾巴…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分厂长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滚滚滚,别带坏年轻人!”分厂长笑骂一句,然后转向尼禄,语气正经了些。
“不过说真的,尼禄,这次任务完成得很漂亮,你的评估报告我会好好写,回去升个级、加点薪没问题,大领导肯定高兴。”
“谢谢厂长。”
尼禄点点头,心里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升职加薪固然好,但…好像缺了点什么刺激。
接下来的两天,工作进入了真正的收尾阶段——更换那些从人类王国运来的新部件,过程依旧顺利,有索伦大师的设计打底,还有分厂长这样的老师傅上手,更换工作几乎是手到擒来。
空闲时间,尼禄又去了那家孤儿院几次,帮忙修好了漏水的屋顶、吱呀作响的大门,还给孩子们带了不少小点心,看着那些小兽人开心纯真的笑容,他心里也很高兴。
终于,所有工作彻底结束,鹿黑木代表长老会送来了丰厚的酬金和谢礼,还特意给每人准备了一包新光森林的特产——各种奇异的香料、宝石和手工艺品。
返程的车队安排在了第二天清晨,晚上,尼禄独自一人坐在驿馆的露台上,看着远处风啸峰上鸟族巢穴的点点灯火,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小希变成的手链,这几天他就有些,怎么说呢,有些惆怅,他时长看向小希上面显示着的宝箱,自己脑海里时不时的就闪过露姐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是愿意当个无名小卒?还是名扬天下?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尼禄的心间,召唤出心剑,橙黄色的剑身在月光下闪的晶莹,尼禄在手中挽了个剑花,他也幻想过,不,他时长幻想自己有着厉害的本事,过着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他没有后悔过把能力换成钱给自己的父母,但是也曾想过如果自己依旧是勇者的话,会怎么样?
哎,尼禄轻叹一声,把心剑收起,只不过冒险家的生活就一定是好的吗,自己现在每天虽然不是多姿多彩,但是至少也是开开心心的,魔力机械这一行是能干到底,就算五十多岁也能靠手艺吃饭,努努力,不说结婚,有自己的房子是没问题。
惆怅跟纠结就让尼禄思绪万千,他好像又觉得自己处在了人生的岔路口,莫名的他又看向了孤儿院的方向,想起来龟院长,这位久经岁月的老人,他的人生阅历是否能给自己一些解答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尼禄或许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跟分厂长说了一下,便出去了。
月色下的新光森林依旧热闹,但越是靠近教会便越是寂静,这边就是让人心里放松的地方,轻轻敲门,没等多久龟院长便打开教会大门,看着来者是尼禄,也没太多的疑惑,只是淡淡的微笑便侧着身子请尼禄进门,点上一根蜡烛,招呼最晚睡的小狼泡好热茶,还拿来个毯子盖在了尼禄腿上。
“小尼禄,这么晚来,是有什么困扰的事吗?”
“嗯,院长,确实,我,,我有一个朋友,他家里想让他当冒险者,条件什么的都还不错,他也没那么抵触,但是他又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安稳的,就有点纠结,院长,你觉得安稳的生活好一些,还是冒险者那种可能会更有趣的生活更好一些呢?”
抿了一口茶,院长的脸上依旧是平淡从容的笑容,他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看着尼禄轻声说道。
“尼禄你,嗯,你的朋友,他的人生路很长,听起来像是在纠结,所以我并不能给他确切的建议,因为人生的分量很重,没人能左右,只能自己选择,但是以我的看法来看吗,你朋友既然在纠结,就证明两种生活都是他想要的,不妨都试试。”
“都试试?”
“嗯,正因为人生的路很长,所以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想,都有去做的本事,而且没人说过当了冒险家就不能去做安稳的生活不是吗?难道你做了冒险家,你的工作地就会把你辞退了?安稳的生活不代表不能给自己找乐子,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认清自己,没有盲目的横冲直撞,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始终让自己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才是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