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女巫还挺好说服的。
安然摸了摸手腕上已经无形的魔法阵，心里想着。
她把这个魔法形容得这么夸张，虽然不知道到底多厉害，但只要没困住双脚，逃跑还是没有问题，毕竟根据以往的经验，从卫兵手里脱身他还没用过手呢，除了拍卖行请来的雇佣兵。有点风险，不过为了让丫头好起来，这么点儿小风险还是很值得冒的，只要确定了药水的用途……
他探出头侦察着左右，并没有发现人。
刚刚的谈话有些大声了，幸好自己选了个好位置，没想到和女巫说话会这么费尽，看来自己还得加强感情管理才行。
回过头，安然发现路易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身上的药水，他拿起试管大小的药水，放进自己藏暗器的口袋之一里。
“怎么，没见过这种药水？”
“嗯。”路易莎眨眨眼。
“先问一下，你应该会……鉴定魔药的吧？”
女巫会用大铁锅熬药，这个传言不会也是假的吧。
“嗯……能让我打开它最好——说起来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先说好，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我可不会做。”
“放心好了，一定不会让你难办，就是鉴定药水的事。”
听到路易莎肯定的答复，安然放下心来，她说不定已经认出这瓶药水就是被偷走的那一瓶，不过也无所谓了。
“跟我来，我们换一个地方。”说完安然先走出了死胡同。
路易莎直到现在都没搞懂这个小偷到底想干什么，鉴定药水？怎么想都是他最近偷的那瓶赫赫有名的药水吧，鉴定完了又要她拿回去，这不是多此一举，白偷一趟么？搞不懂。
路易莎摇摇脑袋，决定还是跟上去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样。
夜晚的贫民窟并没有多少人在街头走动，在这个地方，烛火是有些奢侈的东西，所以大多数人选择早早睡下，他们为了明天不饿肚子就拼尽全力了，可没有功夫去享受夜生活。
与贫民窟的其他地方不同，来自东方的难民聚居的地方是要更加偏远的，但也少了许多污浊的气味。那里远离城市中心，也远离贫民窟的中心，这样才不会和当地人有过多的冲突，因为住在贫民窟的人也讨厌他们，他们觉得这群东方人抢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东方人多占一分贫民窟的地，他们就少一分。
对于一般的难民来说，乞讨是多数人的选择，但是由于迥然不同的东方人外貌，别说乞讨，就算想要自力更生，寻找一份临时的工作都是难上加难。
有人说，这些难民都是被流放的有罪之人，却不想他们流浪的理由与东部诸国所面对的问题是相同的，那就是战乱与亡国。
子男之国，虽灭而无人问。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事到如今，安然也没有再回去的打算。
他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路易莎身上，贫民窟街道的晚风很凉，嗖嗖吹过，让只穿着家居服的路易莎浑身一颤。
“贫民窟的晚上是很阴冷的。”
“我知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没来得及拿外套。”路易莎嘴硬道，然后把披风围得更紧了些。
走了没多久，两个人来到一栋陈旧的屋子前，破洞的旧窗户被用纸糊上，后面可以看见新的木板窗，将寒风全部挡在外面，构筑起墙壁的老石砖上坑坑洼洼，缝隙处却被用泥巴好好封起来。
安然按一定顺序敲了敲门。
“是我，安然。”
门后听见打开门闩的声音，一位中年妇人挑着夜灯打开门，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见安然，她强打起疲惫的精神说：“这么晚了，怎么过来啦？快些进来吧，外面凉。”
“打扰了姜姨，有点急事，马不停蹄地就过来了。”
进屋，姜姨把灯放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
“这位是？”
她注意到安然身后披着黑色披风的灰发姑娘，扑闪扑闪的紫色眼睛摄人心魄，让她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啊，这位是我的朋友路易莎，魔法很厉害，是来帮忙鉴定上次提到的那瓶药水的。”
“您好。”路易莎颔首致意。
“原来是这样。”
难怪外貌会这般特殊，身为九炎人的姜姨并不知道女巫的特征，只当这是魔力优秀的表现，虽然也不算全错就是了。
不过很快她的重点就转过来告诫安然了：“你呀，最近是不是又不安稳了，我听说城里的拍卖会丢了一个很珍贵的拍卖品，街头到处都在悬赏通缉那个大盗呢，你可别再整天往内城跑了，小心惹上事。”
“哎呀，放心啦姜姨，没事的！再说了，我不去内城的话，怎么做交易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早就知道了。”
“你这孩子，每次一说你就打哈哈，”姜姨面容严肃地数落起他来，“别忘记你母亲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安然，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你可一定要记住。”
“我知道了姜姨，这话我耳朵听得都要长茧了。先不说这个，还是把正事做了再说。”
安然从暗兜里拿出药水，问道：“丫头呢，已经睡了吗？”
“嗯，在里屋呢，喝了医缓送来的药就睡下了。”
安然轻轻掀开里屋的布帘，借着夜灯微弱的光可以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睡在小床上，久病的脸上少了许多血色。
路易莎站在门口，静静听着安然与姜姨的对话。
安然，说起来，她才知道这个小偷的名字，没想到他居然是流浪而来的九炎人，安然是吧，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只要掌握了一个人的人际关系，那么想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对于卫兵来说可再容易不过了。
“放心吧，如果药水有效的话，丫头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安然放下布帘，回头对姜姨说道。
“生病？”
路易莎看着安然，发现安然的视线也移到了自己身上。
谁都知道拍卖会宣扬的是什么，据说那是能够治愈一切疾病的药水，珍贵之至就连帝国的贵族都纷纷派来使者竞拍，却在拍卖前一周被大盗抢走。
突破赫赫有名的夜枭雇佣兵的保护，在一众贵族聚集的地区，抢走仅次于国王安保措施下的药水，路易莎曾以为他是看上了这瓶药水的价值，亦或是借着药水的关注度张扬自己的实力与名号，唯独没想过他是真的想用这瓶药水救人。
倒不如说，被渲染成大盗、小偷的人，有几个不是坏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