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了一整个白天，暴雨在大都会的午夜倾盆而下。
雨幕中，流动的粉紫色霓虹灯光晕染着时野的身影，他站在长岛驿站雨棚底下，等待店门录入义眼中的身份识别信息。
“Bienvenue！”玻璃门热情问候，打开一道恰能侧身通过的窄缝。
“门开太大货会受潮，别介意。”白老板站在货柜上整理感应灯走线，头也不回地解释。
时野没有搭话，他脱去雨衣扔在门口，默默观察驿站布局——中间是六个排成两列的货柜，左右各有一间储藏室，墙壁上，某种涂层材料阻隔了义眼的监视，令他看不见室内陈设。
“白老板，我来取一件急货，加了钱的。”
闻言，刚爬下货柜的白老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在的在的，昨天上午那件吧？货我放在后面仓库。”
驿站营收一半多都来自交易“急货”的大主顾，白老板不敢怠慢。但仅凭服务周到还不够，有足够的胆量和背景，他才能在这片灰色地带站稳脚跟。
“库房左手边走到底倒数第二个保险柜，匹配一下虹膜信息就能取走，我这就带您过去。”
白老板领着时野向仓库走去，二人穿过走廊，在特意加固的安保门前停下脚步。
“Parce que c'était lui, parce que c'était moi.”白老板依次解开声音锁、虹膜锁和密码锁。
“对了，没记错的话白老板是拉美人，但是会说法语？”时野突然问道。
“您记得不错，原先我在公司上班，接受过语言培训。”白老板顺口回答，“前面那个保险柜就是，您先开锁，我在这等您招呼。”
时野点点头，走上前打开保险柜，他对着其中的货物沉思良久，最终开口问道：“白老板，这里有推车吗？很大的那种。”
“有，您稍等。但在那之前，方便告诉我货物是什么吗？”
“一个人。”时野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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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板好半天才找到辆医用平车，他擦拭干净推过去，却发现保险柜前没有时野的影子。
好奇心驱使下，他忍不住探头朝保险柜里瞄了一眼。
那根本不是人。
只是个头戴式脑机交互装置。
白老板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安之感——眼前的装置似曾相识，他绝对在过往某天见过这玩意。
但怎么也记不起它的名字和用途。
是什么呢？
是……
是……
答案呼之欲出。
“是头戴式增强型超梦播放器。和现在不同，二十年前人造梦境还无法通过那些塞进大脑里的芯片单独演绎，使用头戴式设备辅助人们享受增强型超梦就显得很有必要。”
“不过你面前这个似乎还有其他功能……”
时野的声音从白老板身后响起，瞬间解开他心底的重重疑惑，也让他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老板冷着脸转身问道，“谁把它寄给你的？”
“它？”时野摇摇食指，“我要的急货，是一个人。”
白老板听懂了言外之意，但却无半点愤怒惊恐。刚才他便觉察到若有若无的困意，此刻疲惫感更如洪水般汹涌袭来。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白老板看到不远处有罐开了口的纳米机器人罐头。
原来……如此……
时野将白老板扶上平车，为其戴好播放器，自己则背抵保险柜坐下。
纳米机器人的催眠功效出乎意料得好，时野强撑着才坚持到现在，剩下的事就交给它们吧。
“白老板，咱俩一起，做个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