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麟倒是没看出来这掌柜胆子还挺大，半夜守着找鬼可还行？
这年头的人多半敬畏鬼神，前几日装鬼吓唬的几乎崩溃的那账房就是个例子，而搁在陆景麟前世这事儿大体上也差不多，不过换了些方式：比如说半夜起来上厕所时赫然发现家里的电视忽然莫名其妙开了，还闪着雪花斑点，仿佛下一刻就能爬出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然后研究了一下发现是朋友来做客搞得定时开机，机顶盒还特么没开——没错，陆景麟前世就遭遇过这么一次，大半夜的吓精神了。
故而陆景麟认为，许多时候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半都是有原因的，区别只在于有的能解释，有的不能解释，仅此而已。
所以他便抱着解谜的心思问那掌柜道：“你先说说，都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掌柜纠结道：“先是半夜有人敲门，敲的挺大声，开门却不见人。”
陆景麟点点头：“许是有人敲门，等你来开时跑掉了呢？”
掌柜叹息道：“可是我开门前一息还在敲，外面也没处躲啊。”
陆景麟思索了一下，发现他说的对：左右两边儿都是店铺，深更半夜他们自是要关门的，左近也没什么可躲避的地方，基本一览无余。
如此一来，用石头……不对，石头砸门的声音脆些，地上也会留下东西。
不等他思索明白，掌柜继续道：“然后是店里的凳子无缘无故的自己动。”
陆景麟眯着眼：“用细线拉着跑？”
掌柜道：“可凳子上没绳子啊，小的瞧了好一阵儿都没有瞧见……”
张冲此时插话道：“许是在你起身查看的时候乘机拉断呢？”
掌柜无奈道：“小的也是这么想的，可放下后它又开始动了。”
张冲一愣：“真的假的？”
掌柜仿佛是觉得能和人说说这些挺痛快，索性也就放开说了：“夜半时分偶尔后院儿会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小的壮着胆子去瞧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店里收的铜钱有的会变成纸钱，可小的一整日都在这儿，夜里也宿在这儿，也没瞧见谁进柜台；偶尔趴这儿打个盹儿，总觉有人在背后吹气……”
陆景麟倒还好，只是眯着眼思考可能性，而张冲却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都这样了，你还敢守在这儿？”
掌柜的哭丧着脸：“小的一家老小都靠着这家店活着，不守着也不行啊。好在那鬼也不伤人，小的也只能将家人送到乡下硬着头皮继续干，可是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前两日还听说城西闹鬼，还出了人命……”
张冲听到这儿目光古怪的看向陆景麟，后者则干咳一声：“是出了人命，所以闹鬼，别乱说。”
“小的也是听人说的，所以吓得不轻，也就不敢继续干了，可店总不能砸手里啊。”掌柜抹着眼泪，一脸的生无可恋。
陆景麟思考了一阵儿没头绪，便道：“那么这几日有没有人来盘你的店？”
想不明白手法没事儿，从结果看看谁有嫌疑就成——从这老板的情况看，大抵不外乎有人看上了他的店，然后吓唬吓唬他让他地价转让，这种事儿也常有。
但掌柜闻言却表情拧巴道：“就……就是老爷你了。”
陆景麟一愣：“只有我？合着还是我跟这儿吓唬你玩了？”
“小的没……没怀疑老爷。”掌柜的低下头，不敢看陆景麟。
陆景麟叹了口气：难怪一开始就要降价呢，原来除了闹鬼外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这事儿赶的还真他娘的巧啊！
思考了一下，陆景麟又问道：“那么这事儿持续了多久？”
掌柜答道：“就一个月前开始，每三天来一次……”
“不是，这闹鬼还带定时定点儿的？”张冲惊愕道：“照这么看，这要不是人为的，我就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陆景麟沉吟道：“是人为的没错，可是原因呢？持续一个月，三天一次，按说怎么着都该出来给个目的了……”
张冲跟着想了一会儿，然后放弃了：“管他什么目的，人抓到不就成了？”
“也对。”聊起侦查陆景麟的信心可就大多了：千米高空上比无人机还要厉害的咕咕姬，便是深夜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什么鬼揪不出来？
“上次那鬼……呸，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张冲直接给闹鬼事件定性了。
掌柜的道：“就……前天，明儿晚上就该来了。”
“怎么说，明儿晚上辛苦一下？”张冲看向陆景麟：“今年的任务还没完成一半儿呢，这恰好也丢钱了，索性给他按盗窃办了！”
装鬼吓唬人算寻衅滋事，可盗窃就是犯罪了，张冲对这事儿自是门清儿。
陆景麟闻言耸耸肩：“行，明天白天我就休息了，晚上你直接来找我便是。”
二人商量完毕就要走，那掌柜却是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他们：“老爷，那这店你看……还盘吗？”
陆景麟闻言脚下一顿，然后看向张冲：“对啊，咱不是来盘店的么，怎的变成查案抓人了？”
张冲愣了一下才道：“大爷的，习惯了。”
陆景麟无语了一下，然后问那掌柜：“那什么，这都差不多确定是有人搞事儿了，你还要转让？”
“唉。”那掌柜长叹一声：“老爷，不是小的不想开，便是没闹鬼这茬，小的只怕也开不下去了。”
陆景麟讶然道：“是……因为店太破还没钱收拾？”
“呃……”这等耿直让那掌柜语塞了一下，然后才道：“小的这店原本是要收拾的，可前些年樊家在旁边开了两家酒楼，还挖走了这儿的厨子，然后小的这边也就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才……”
陆景麟忽然乐了：这算冤家路窄么？怎的在这儿还能碰到樊家啊，莫不是闹鬼这茬是他们干的？
有可能啊，没听步妙嫣说么，樊家不干人事儿啊。
但听那掌柜继续道：“老爷若是……若是真想要这店的话，就百两银子……可否？”
旁边张冲一听便瞪大了眼睛：“你这……刚不是八十五么？怎还带涨价的？”
掌柜闻言脸都变得蓝哇哇的：“那……那就八十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