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凯伊姆将提娅带回了自己的住所，由于没有别的好去处，他想了想，只得暂时让提娅在自己家住下。
他的住所位于牢狱边缘的破旧公寓，潮湿的墙壁上残留着霉斑，仅靠一盏摇晃的煤油灯投下昏黄光晕。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不灭金所里的红人会甘愿住在这座破落的屋子里，实际上凯伊姆也的确不住在这里，这是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充满了家庭温馨的回忆。
“你应该没有不能吃的东西吧，挑食的人在这可是活不下去的。”
凯伊姆背对提娅站在灶台前，他攥着一把老旧的菜刀，往日里他都是拿着短刀砍人，现在拿来切菜，他还有些不适应。
切洋葱时，辛辣的气味刺激得他眼眶发红，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说道：“不过牢狱里可没有能够免费得到的东西，你总得有付出，这顿饭我才能够给你吃下。”
“我，我什么都可以做，包括我的身体。”提娅脸红着说道。
提娅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努力的想要遮掩着背后的翅膀，她低头盯着自己交叠在裙摆下的脚尖，那些被牢狱铁链磨破的水泡早已溃烂成痂。
“没人会在意羽化病人的身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把你交上去，我一直都不认同那群羽狩的做法，那辆马车载你到这里来，总得有什么原因吧？我这人好奇，你不妨和我说说。”
凯伊姆放轻了切菜的声响，可金属与砧板碰撞的脆响仍惊得提娅缩了缩脖子。
他突然想起自己与梅尔特的第一次见面，那个老板娘当初在收留他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梅尔特在做着菜，凯伊姆在一旁等着吃，他还发誓以后要给梅尔特开一家酒馆，然后他来担任酒馆的厨师。
不过誓言他做到了一半，他花费了一笔资金资助了梅尔特特开酒馆，却没能去担任酒馆的厨师，毕竟这笔资金是他进入不灭金锁以后赚来的，想要退休当厨师，恐怕得等一把年纪以后才行，在这之前是想都不要想。
“好久没做菜了。”
凯伊姆对着沸腾的汤锅咕哝着，汤锅里的肉块翻涌着，油脂浮汤的表面甚是诱人。
“大崩塌要开始了，而这一次，整座城市都会归于虚无。”
提娅突然的说话让凯伊木愣住片刻，随后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讨厌这个世界，我也很讨厌，可无论你怎么诅咒咒骂，世界始终会在这，我们也只能专注于自己的生活。”
凯伊姆还以为提娅厌世情绪上来了，这很正常，牢狱里每个人都会愤恨于命运的不公，为什么他们出生在牢狱，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是上层的贵族。
有人因此自暴自弃，也有人看清了生活的真相，本质上来说只要过得更好，那这个世界只会对你敞开胸怀。
“我说的都是真的。”提娅强调道：“不灭金锁你知道吧，首领吉克费尽千辛万苦，把我从上层带到牢狱，就是想让牢狱能够在这场大崩塌里存活下来。”
凯伊姆的手僵住了，搅动汤勺的勺子也停了下来，吉克的名字一直是不灭金所里的秘密，普通成员只称呼他为首领。
能知道吉克名字的，无一不是不灭金锁里的核心成员，要么提娅是不知从哪听来的这个名字拿来打趣。
要么提娅已经成了不灭金所里重要的成员知道吉克的名字也理所当然。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
“我是认真的，你难道就没有去深究过大崩塌的真相吗？”
凯伊姆沉默半晌后说道：“自创世以来，神创造了世人，散播了福音又派遣天使引领着人们前进，可人们不思进取忘记了祈祷，于是神降下怒火，将所有都市崩塌于虚无，只有我们这座城市因为祈祷而好好的存在。”
提娅冷冷一笑说道：“大致上是没错的，可有一个地方没对。”
“什么地方？”凯伊姆愣神问道。
“这个城市存活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祈祷，而是大主教囚禁了天使，将天使作为能源，维持着这座都市的运转。”
“不然你以为仅凭这座城市，哪来那么多的食物供养人口，就是你手中煮的这碗肉汤也是天使的能源制造出来的。”
“而代价就是羽化病，当你吃下去转化的能源足够多时，它便会表现为背后长出翅膀，而第二次大崩塌的发生就是因为天使再也没有能力维持城市的运转，但羽化病人却可以代替天使产生能源，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体。”
“这座城市只不过是寄生于天使身上的寄生虫，只有上层的人们吃的才是真正的食物，你们这群牢狱居民只能吃转化后的食物，一旦出现羽化病，就要被送到上层代替天使产生能源。”
“而吉克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我从上层救出，他向我做出了承诺，他会抛弃绝大多数地界，只留下牢狱这个地方，而牢狱的居民也不会吃天使转化后的食物。”
凯伊姆几乎无法说出话来，他此刻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聋子，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打听这个秘密。
好奇心害死猫。
“也，也就是说，你是..... ”
“没错，我就是天使，我的能力被长久以来分散在了这座城市的各方面，第2次大崩塌以后，大主教发现我再也没有办法维持城市的存在，索性便将我软禁，他独自一人收集起了羽化病人。”
“他甚至妄想从中提炼出，能够让自己成为天使的存在，就算成功又如何，最终他要么贡献自己维持城市的存在，要么就任由城市崩塌，自己孤身一人的永远生活在这荒芜的世界。”
提娅显然对大主教很是不屑，在她看来，无论怎么样人类都难逃一死，这只是无谓的拖延罢了。
“你放心，只要吉克不发疯，人类还可以存在很久很久，虽说早晚有一天都要毁灭就是了，但到那时神会再创造一个世界，而我完成了任务回归神的怀抱，你们也会成为新世界的宠儿，不必担心，更不必难过。”
提娅安慰起凯伊姆来，神爱世人，天使自然也不例外。
就像是家中养了猫和狗，就算狗总喜欢咬坏家中的东西让人讨厌，但它毕竟是自己的宠物，而慵懒迷人的猫则是能更多的得到来自主人的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