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不断奔跑,奔跑,我的世界里满是无尽的黑暗,唯有眼前仍存有一丝微光……
我跑呀跑,那渺小的光点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到变得触手可及。我向它伸出手去,试图将它抓住——可那无尽的黑暗再度将我包围,化作滔天的巨浪将我淹没,卷入那漆黑的海洋,那一抹光辉也已沉入深黑之底,再无声息……
…………
“唔……”
海槿的意识被渐渐拉回现实,然后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支起身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这是哪里……我这是在做什么……
海槿轻轻敲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试图回想起什么。渐渐地,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象征着午休结束的喇叭声响起,那声音犹如灵车上循环播放的丧乐——至少它带给学生们的感受就是如此。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发出了想要得到前辈的宠爱的声音(不是)之后,海槿从短短1800秒的沉睡中苏醒,看了看身旁的江戈。
“还在写呐……”
“嗯……”
江戈是个文学创**好者,在成为码字基渴望和中二之魂的驱动下,写着他自己原创的长篇小说。他喜欢这种感觉,在用文字堆砌而成的世界里,寻找着独属于他内心的浪漫。
“我不打扰了……我走了哈……”海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明天就是一学期一度的快乐研学了,说是说研学,更多的其实还是像小学生一样的春游吧……
毕竟这可是为数不多名正言顺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玩手机的日子。
他走进了厕所,想要洗一把脸,突然!从身后感受到了一双手狠狠捏住了自己不存在的胸肌!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锦帛在gay他。
“oh f**k you boy ~”
“Ah~~~yeah ~f**k me come on ~!”
坏了没眼看了。
前来小解的枍泊心想。
“你们研学有什么准备吗?”海槿问道。
“phone!!!”锦帛高举双手呐喊
“electricity baby!”枍泊附和着喊着
“那是什么??”
“充电宝”
“……好翻译……”
海槿洗完脸便回到了教室,在半知半解半听不听半学不学的薛定谔的学习中度过了一个下午。
放学挤进校门口人满为患的便利店,那里全是为了准备研学而准备必需品物资的学生们。
艰难地购置完第二天需要的零食饮料之后,海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小店,走进了一旁的小区。
他家的租房便在这小区里,由于学校建在市区的边缘,非常荒芜,甚至可以在这里找到不少的奇特生物……而他家的房子又不在此,父母便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房子用于照顾他…然而迫于工作压力,真正在此照顾他的只有爷爷。
海槿回到了家里,爷爷早就为他准备好了饭菜。
“买那么多零食呀?”爷爷朝着自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看着孙子手里的塑料袋,又看了看手机信息,“呀…明天研学呀……”
“嗯……”海槿点点头。
坐在桌前,听着电视机里传来那来自世界各地的声音,一口一口吃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平常晚餐,窗外红日渐落,将整片天空染成金黄的模样。
…………
很快,第二天到来了。
在叽叽喳喳的闲聊声中,一行人坐上了大巴,朝着研学基地的方向进发。
高速公路上,大巴车飞奔着,车轮与公路摩擦着发出沉闷的响声,伴着引擎的轰鸣奏起了一首别样的摇篮曲。
但突然,海槿感到屁股底下传来一声爆响,随之而来的是整辆车的剧烈抖动。
“??????”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声爆响可算是把众人从长途客运带来的睡意轰散了,只得一脸懵逼地看向对方。
那是什么?!不会是车要炸了吧?我tm还没活够呐?
“哐当!哐当!咚!咚…!咚……!哐……………”
随着司机师傅打着双闪靠边减速,那异响的频率越来越低,直到车子停在路边,下去检查一番才发现——车子爆胎了。
海槿的心跳渐渐平缓,没逝,一时半会不会出人命。
“搞什么?出車未捷胎先爆?”海槿皱着眉头扶了扶眼镜。
“我不到啊?”卓歌小小的眼睛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各位同学们!”老师扯着嗓子喊着,“我们接下来就近驶入修车店更换轮胎,请各位同学稍安勿躁,这车是八轮的,哪怕爆了一个胎也能开,只是破胎打在铁板上的声音会很吵……”
“哐当!哐当!哐当!”大巴车一瘸一拐地开向了修车行。为了方便,司机师傅并没有选择开进去,而是随意地停在了路边,浅浅驶出了马路而已。紧接着,他便下了车,走进修车店里和修车师傅说明情况。
不一会,司机回来了,他说修胎不算麻烦,但也要花一些时间,随即问有没有同学想要下车上个厕所之类的。听闻这话,虽然没有尿意,但海槿还是选择了下车。
“走呗?透透气?”
“肘吧肘吧!”
三五成群的男孩们下了车,毕竟是在路途上,修车店也是位于一个偏僻的小村镇上,店后就是一片菜地和一片树林。这立马激起了老男孩们的探索热情,他们抄起一根根树枝和钢管(生锈钢管是从店旁顺的)就朝着树林里进发。
此时的车上,众人为了透气而打开了车窗,他们向窗外望去,大片大片的油菜田里闪着金黄,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向前望去,黑色的柏油马路不断延伸,那是他们即将前去的方向。向后望去,一辆卡车鸣着喇叭向这里驶来。
“呜————”卡车拖着长长的笛声开来,开向前方,开向……
不是,等会?
车上的江戈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
这byd车怎么tmd往我们这里开啊?
那卡车原本确实是沿着路开着,可当它离那停靠着的,全班同学乘坐的大巴车越来越近的时候,它的车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向他们开来……
然而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轰!”
卡车一头创上了研学大巴的油箱,霎时间火光四溅,车子在上路前刚刚加满了油,而现在它们已经成了死神手中的镰刀,将那车上所有人的性命一并带走——而这辆大巴也成了埋葬他们的铁棺。
“怎么会……我的人生…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结束了吗?”江戈在地上扭曲阴暗地爬行着,“枍泊…筱波…尧天…璃赟…还有……”渐渐地,视野变得模糊了起来,意识也逐渐沉入无意义的虚空之中……他的知觉渐渐消散,只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啊…我的身体…已经感知不到了啊…
……
那么……就这么结束吧……
…………
远处的树林里,那几个小伙仍在探索。
“海🐔,等我一下……”卓歌解下了他的苦茶子。
“nnnd刚才不撒尿这会到充满原始野性的小树林里来 释!放!自!我!了是吧?”海槿忍不住对着卓歌吐槽了一番。
“卓哥你也不怕被虫子把你的大弔给撅了?”潮涧指着卓歌的老二笑道。
“也差不多了罢?过了这么久车子也事应该开了罢?(思考)”逍川捏着他刚刚抓到的一只知了说道。
“臣附议。”贤泣附和道。
“那就……”鲲鳞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轰——”那是大巴车爆炸的声音。
怎么回事?
海槿懵了,其他人也懵了。
而当他们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了一片火海。
“怎么会……这样……”
海槿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震惊与悲伤之余,几人还算冷静地打着火警的电话,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正在此时,海槿听见修车行里似乎在传出什么奇怪的声响,似是有什么液体在滴滴答答地漏着。在撞完研学的大巴之后,那辆卡车的车头留在了原地,但车厢却似乎飞了出来,砸进了修车的店里,砸在了修车店老板自己的车子上。一行人缓缓接近,想要看看那车子里有没有坐着人。而当他们接近时,却发现——那滴水的声音来自老板汽车的油箱。
它在滴油。
油渍顺着地面上那细小的沟堑流啊流,流向那燃着火苗的地方。
海槿惊恐地回过头,发疯般地挥舞着他的双手,朝着他们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快——跑——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爆炸声。
“轰!”
海槿他们被炸得血肉模糊,瘫倒在地上。
我tm真是个nc啊…
海槿这样想着。
着火了还凑那么近,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报火警的话…闪一边去打电话不好吗…
为什么刚才没有想到这些啊……
是慌到大脑宕机了吗……
真是造孽啊……
“……
“这就是我的遗言吗?
“还真是随便啊……”
火焰亲吻着他的脸颊,伴着他的灵魂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