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学习了一整个上午。
直到外卖员登门，楚韵才从那种专注max的状态中抽身。
就是陈澈有点郁闷，楚韵一上午都挺认真的，让他没好意思在旁边捣乱。
无聊的一天。
“所以女主为什么要自己瞎想那么多啊？”
楚韵拿开手机，看向陈澈提出了疑惑：“感觉有点不能理解…既然她很喜欢男主，男主也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讲清楚呢？”
陈澈咽下一口米饭，思考一番后回答道：“因为宋清秋不知道靳凯也喜欢她。”
“宋清秋小时候不太幸福，慢慢就成了一个敏感，内向，缺乏安全感又自尊心过剩的人。”
“她不想让自己的喜欢成为爱人的负担，所以只能在内心里消化一切情绪。”
“原来如此…”楚韵点了点头，“那靳凯呢，他怎么不表白嘞？”
陈澈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楚韵，“……可能，他还没想好吧。”
楚韵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你自己写的小说都不清楚的嘛……”
陈澈语塞。
但楚韵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她举着手机，指了指小说里的某句话。
“你这句写的好好啊！”
陈澈目光看去，是他笔下的靳凯在安慰宋清秋时说的一句话。
“我们要把平淡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才是。”
她跟读了几遍，仍有余韵。
“等下有个应聘的要来，”陈澈缓缓说道，“昨天跟你说的第一个，说是吃完饭就来。”
楚韵看了看时间。
12点52分。
“那好像也快了吧，咱们吃饭有点晚。”
“嗯，”陈澈扒拉米饭。
楚韵也不由加快了几分速度，干脆把手机放下专心吃饭：“是要快点吃…”
下午一点十分左右。
敲门声响起。
“咚咚……”
然后是个听上去很有磁性的男声：“有人吗？我是来应聘的？”
楚韵在收拾垃圾，陈澈主动来开门。
“吱呀。”
对门也开了。
陈澈和李婷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随即分开。
李婷关门很急。
陈澈没在意，他甚至有点没想起来李婷是谁，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回面前的人：“是苏正南先生吗？”
来人大概一米七五，不瘦不壮，皮肤偏黑。
他穿着一件水洗的有些掉色的蓝色衬衫，外面套着件老气却很干净的棉服，笑容拘谨：“是，是我……您就是陈，陈老板吧？”
陈澈觉得这人看着挺老实，放心了些，露出个善意的微笑：“什么老板，叫我陈澈就行，赶紧进来吧，外面冷。”
“诶…那个，有鞋套啥的吗，我这鞋脏。”
苏正南不肯进门。
“没事儿，”陈澈笑道，“什么脏不脏的，总归每天都要打扫的，快进来吧。”
让出身子，招招手。
苏正南这才进屋。
楚韵就在客厅收拾垃圾，正好看到了扭捏进屋的苏正南。
看着挺老实。
第一印象还不错。
“坐吧，”楚韵笑着跟苏正南说了句，加快手里的动作，把外卖盒子跟厨余垃圾用一个袋子装好放到门口。
忙完后，坐在了沙发边缘。
人到齐了，陈澈思索下就打算开始这场不太正规的面试。
他问苏正南，“你觉得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吗？”
苏正南和楚韵差不多，都是那种很不会说话的性格，他思考时下意识摸了摸耳朵，磕磕巴巴就憋出了一句：“我，我感觉行。”
楚韵跟陈澈对视一眼，随后看向苏正南问道：“早上来很早，晚上可能会走的很晚…而且跟提供住宿那种工资待遇差不多的，能说说您选择我们家的原因吗？”
苏正南看了看楚韵，又低头想了想，两只手不停抠着自己的裤腿，就保持这个动作足足两分钟。
终于，苏正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重新抬头，好像组织好了语言。
“……我，因为以，以前出车祸，左边这个小腿截肢了…现，现在是装的假肢。”
空气凝固。
楚韵在心里已经pass他了。
一个病人怎么能照顾好另一个病人，她不敢想。
陈澈给了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重新看回苏正南，问道：“这个为什么在微讯上不告诉我呢？苏先生，你的隐瞒让我很失望……”
苏正南的眼睛里忽然蒙上一层愁意与难色，“陈先生！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是个残废，总找不到工作，一直在家养着，我爸妈都快六十了还要在外面奔波养我。”
“开车，开不了…卖力气，工地不要，我研究说就干点伺候人的活儿吧……但也不稳定。”
“这方面的活儿，好多都是那些公司给占着的，我去应聘过，因为小腿残疾，就没让我干。”
“我也伺候过几个病人，少的老的都有…我有简历的，”苏正南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您两位看看，我没骗人！”
“我只想要一份工作，我有比那些手脚健全的热情一…一百倍的工作态度，请考虑考虑我吧！”
他双手举着那张保存妥当的简历，整个上半身微微勾下。
语气很真诚。
楚韵有些触动，这个苏正南身上有很多地方跟她很像。
她在陈澈还没说话前，起身接过了简历打开。
照顾过一个双腿不同程度粉碎性骨折的车祸患者9个月，患者年龄11岁半。
住家陪护过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三个多月，老人同时患有肝癌和肺癌。
去年开始，在昭阳下面一个县城里，照顾一个高位截瘫的中年男人直到今年7月份，患者一家搬去外省。
履历很简单，楚韵却在这张手写的简历上看到了满满的心酸和苏正南对命运的抗争。
他甚至写了曾被多家公司拒绝，甚至把兼职发传单这样的事都写在了上面。
楚韵意动，起身把这张简历递给另一边的陈澈跟前。
“你看看，”她说了句，又看向苏正南，“你稍等，我们考虑下。”
过了几分钟。
苏正南始终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手放在哪里好。
陈澈放下简历，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楚韵。
楚韵笑着点头。
陈澈了然，向苏正南开口道：“苏正…苏哥。”
苏正南连忙坐直，“您说。”
陈澈笑笑，“别紧张……我们想了一下，你这份简历，说实话，很真诚，也很加分。”
“首先，你隐瞒身体问题的事情，一定是不对的。”
“我本来想婉拒你，但是她…”他看了看一旁的楚韵，“她觉得，你可以的。”
“所以，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试用期七天，工资照发，管三餐，一个月5500，可以吗？”
苏正南藏不住喜悦，腾一下站了起来，“真，真的吗？可以吗？我，我我我…我保证照顾好病人，我愿意！”
陈澈这会儿也确信了，眼前比他年长几岁的苏正南的确是个实诚人，他也站起来，走向苏正南伸出手来：“我们相信你，苏哥，合作愉快！”
苏正南握上了陈澈的手，“谢谢，谢谢您……”
他又把目光投向楚韵，松开了陈澈的手后退一步，鞠了个躬：“还有您，谢谢……”
楚韵连忙闪开，不愿受人平白无故的鞠躬：“别，别别别，太客气了……”
陈澈也赶紧去扶他，嘴上说：“别这样苏哥，没必要…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苏正南这会儿没那么惶恐了，憨厚的笑了笑，拍拍胸脯：“今天就行！可以不算工资的！”
“那要算的…”楚韵笑着说道，“苏哥，我爸就拜托你了。”
“嗯，苏哥，拜托你了。”
苏正南笑了笑，有点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从今年刘大哥一家搬走后，他很久没找到工作，已经丢掉了大部分自信。
如今，好像重新找回了些。
人生就是要拼，要闯，要一边被虐的死去活来，一边永远保持着不服输的劲头。
楚韵看着气质骤然变化的苏正南，忽然想到一句话。
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都要把平淡的生活过得风生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