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
楚阳看着手机上发来的还款提示短信，思索良久。
终究还是点开了微讯，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挺长时间没有联系的人。
没有太多迟疑，楚阳拿着包起身离开教室，一路下了楼，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拨通语音聊天。
……
楚建军侧卧在床上，楚韵正剥着一个香蕉。
“给，小口吃…”剥好香蕉递到楚建军嘴边。
楚建军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如今他饮食上的禁忌太多，偶尔吃个水果也算难得尽兴，对于这根递到嘴边的香蕉，楚建军吃的心情愉悦。
“当啷当啷啷啷……”
伴随着嗡嗡的振动声。
是楚建军的手机。
楚韵拿起，皱了皱眉，递到楚建军跟前：“楚阳的电话。”
楚建军的笑脸凝固。
唉。
对于楚阳这个长子，楚建军如今只觉得又爱又恨。
这么多年的呵护与偏爱，想让他做那种拿的起放的下的决定太过困难，可楚阳的表现又是实打实的让他寒了心。
嘴里的香甜被苦涩遮住。
楚建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接吧。”
总是担心我的吧。
但愿……
楚韵没太大情绪上的反应，点点头就接通了楚阳的微讯语音，然后把手机贴在楚建军耳边。
“喂？”
楚建军说话时不悲不喜。
电话那头的楚阳沉默了片刻，问了一句：“爸，你现在身体咋样？这几天我处理好了感情上的事，每天都在学习，今天空了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好好道个歉。”
听到楚阳这么说，楚建军心中的郁结总算是消除了一些。
他沉声反讥，“我当的起你楚阳道的歉吗？我只是个从老家来的，不相干的穷亲戚……”
“爸，你别这么说…”楚阳语气低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哭腔，“我知道错了，真的。”
语气诚恳，情感到位。
楚建军是个什么性格？来硬的总会适得其反，可但凡顺着他，尤其是楚阳顺着他的时候，他就像被戳到了软肋一般。
果然，他眼中的锐利稍稍柔和下来，语气严肃，却也酝酿着思念：“知道错了？楚阳，我对你期望很大……甚至委屈你妹妹很多年，你说的话，做的事，真的让我很失望，知道吗？”
靠在树干边的楚阳翻了个白眼，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说了句“墨迹”，可出声时，说出的话却又万般真诚：
“爸，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最近我想了很多……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除了学习，努力往上爬，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
“我打算回去看看你，”楚阳“思父心切”，开口说道：“这周还有五六节课……不过没关系，我回来之后可以慢慢补进度，我就想当面跟你道歉！”
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一直念叨楚建军。
他烦得很。
当初想着反正楚建军会给他钱的，贷款就没分期。
如今还款的日子快到了，他几次想鼓起勇气来给楚建军打电话都没有成功。
今天是破釜沉舟了。
明天就到日子了，他必须立刻从楚建军身上把钱搞到。
那会儿贷款的三万多，陆陆续续给夏瑶瑶转账转了有一万出头，逛街买衣服吃饭送礼物，这些也花了他小一万。
身上剩下来的钱虽然不少，但是根本不够他还款。
而且。
在楚阳的思想里。
他贷款剩下这一万块钱，就是他楚阳自己的钱。
用来还款？
疯了吧，不可能！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贷了款，就应该找楚建军拿这个钱。
他思维发散的很快，其实距离自己一番“肺腑”之言也就过了几秒钟的时间。
另一边的楚建军一听楚阳要请假回来，那股气就更小了。
而且，他更担心楚阳的学业。
再开口时，楚建军说出的话就明显有了不同。
“……别回来，学习为重。”
“你能知错，这是好事。如果知错知改，那你还是一个好孩子，爸也不会跟你计较。”
“你担子很重。”
楚阳听到楚建军关切的话语，当下心中一喜，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大半，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脱口而出，“嗯，那我就等放假再回吧……爸，你能给我三万块钱吗？”
楚建军呼吸一滞。
他看待楚阳这个长子有滤镜不假，但并不代表他这五十年的人生白活一场，他不是傻子！
楚韵觉得楚建军状态不对，殷切地问了句：“怎么了？”
楚建军没说话。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很重要，很珍贵。
但是，
突然就碎了满地。
“爸？”
楚阳也隐隐觉得不妥，他好像有点着急了。
可时间不等人啊！
而且，这招百试不厌的啊？以前只要他用类似手段，最后只要说出口，楚建军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他。
无论是最新款的华硕玩家国度游戏本，还是升大二时买的最新款iphone，都是如此。
楚建军听到这句爸。
忽然就绷不住了。
如同寸寸崩裂的玻璃。
他提高音调，怒然道：“别叫我爸！你没我这个爸！”
“我，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悔改，没想到，没想到啊……”
“挂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神色激动。
看向楚韵，压抑着那种悲意。
“小韵，挂电话。”
“嗯，”楚韵掐了通话。
树下。
全盘接收了楚建军歇斯底里的咆哮后，楚阳脸色愈发阴沉。
将死之人了，还跟我在这耍为父者威严的劲儿是吧？
快点死，都别活了！
楚阳心中千般怒火，还是耐着性子回拨了电话。
“挂了，不要接……”
再次响起的铃声，让楚建军更加难过与悲凉。
他养了个好儿子。
真好，真好！
“嗯，”楚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慰他，“……别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楚建军从楚韵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关切和担忧，跟电话另一边，那个满脑子只有钱的畜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以前。
怎么就瞎了这双眼呢？
电话又响。
楚韵不动声色的挂断，然后调了静音。
不能刺激楚建军了。
他身体经不起一点闪失。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楚韵便只能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讯。
最上边的那个人。
发消息，问了句：
【陈澈，楚阳又给我爸打电话了……内容不太清楚，好像是要钱，把我爸气的够呛，我该怎么安慰他啊？要不你来一趟呗，我有点担心。】
另一边的陈澈。
手机振动。
拿起来，是那个永远不会认错的小猫头像。
解锁。
看了看，回复。
【先稳住，别让楚阳再跟你爸说话了…我现在过去，苏哥怎么样？回去了没？】
【还没，买菜去了，那你快来吧，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自己不行的。】
【嗯，我知道，等我。】
手机收回口袋。
陈澈也不收拾，直奔门口，慌里慌张的换了鞋出门。
自从上次鬼迷心窍的趁着楚韵睡着后做了很多羞耻的事之后，陈澈这些天有意无意的总想躲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
总有种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心虚，每次一说话就瘆得慌。
太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