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14日。
天气阴。
昭阳市第四看守所门口。
楚阳满脸颓废，穿着进来时那一身衣服走出大门。
他头发蓬乱，眼角有些淤青，嘴唇也不见太多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丧气十足。
若是靠近他，隐隐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尿骚味。
那源自张强出去后，华仔联合号里所有人玩的一种新游戏，叫做比谁射程远。
楚阳躺在蹲便池那里，剩下人轮流站在规定的地方，看谁能尿的更远。
一个绰号叫做三只手的瘦小男人赢得了比赛胜利，还获得了华仔奖励的三根烟。
他一泡尿憋了半天，直接呲到楚阳的脸上了。
给所有人看的哈哈大笑。
走出看守所，楚阳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闲逛，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心中郁结正滋生着燃烧理智的怒火。
手机又响个没完。
是贷款平台的催还电话，由于他长时间没有还款且联系不到人，平台方已经向法院提交相关材料准备起诉他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针对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我充满了恶意，为什么我的人生就这么轻易地被毁于一旦！
叮咚。
又是一个提示音。
楚阳满脸暴躁的打开，是一条学校那边的导员发来的微讯。
他被记了大过，导员十几天前让他写检讨，因为在里边就什么也没写，而且还一直失联。
现在，他连学校也回不去了。
院党委的处理结果下来了，理由是楚阳不服记过检讨的处理结果，拒不认错且拒绝沟通，后经研讨决定，收回对楚阳的记过处罚，改做退学处理。
导员刚发的消息，让他尽快回去办手续。
都怪你们！
凭什么不给我钱？
凭什么刺激我，激怒我，让我动手，还让那个野蛮人殴打我！
凭什么不拘留他？
都怪你们，楚建军，楚韵，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你们都该像我一样，烂在泥巴里，永远没有希望……
楚阳有了目标。
他眼中酝酿着凶光，那是种令人胆寒的阴冷与残暴。
他打了个车，到红星厂家属院附近的一条街上。
在五金店买了一捆麻绳，开了一间很便宜的旅店，放好东西后，又去超市买了把西瓜刀，还有手套，帽子跟口罩。
晚上，楚阳花光仅剩的钱定了点儿烧烤，吃了一碗面，还喝了七八瓶啤酒。
……
老房子，客厅里。
“那我就先回去了，”陈澈穿着鞋，“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给你爸烧纸还缺什么东西不？”
楚韵想了想，“那你记得买两瓶酒吧，不用太好。”
陈澈点点头，“嗯嗯，还有吗？”
楚韵思索片刻，“没了。”
“行，我记住了。”
他穿好鞋，手放在门把手上，又忽然停下动作。
楚韵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了？是还有事要说吗？”
陈澈转身，“大概是。”
他上前，一把抱住眼前的少女，紧了紧胳膊，似乎想把眼前人融入自己的身体。
“晚安，楚韵。”
楚韵愣了愣，“晚安，陈澈。”
陈澈抱了七八秒，就依依不舍地回家去了。
楚韵自己在家。
眼前的所有东西——家具、电器、装修都那么那么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
可眼前这一切，却也陌生。
不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楚韵一个人了，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伤感再次浮上心头。
伫立良久，楚韵才收拾好情绪，回了房间睡觉。
……
凌晨时分。
昭阳市老城区。
瀚海商务KTV门口。
张强搂着这两天儿打得火热的小妹儿，晃晃悠悠的准备去隔壁的快捷酒店好好聊聊天。
他边说边笑，搂着小妹的手一点儿也不老实，惹得姑娘媚眼如丝又嗔怪撒娇。
“莹莹，哥今天刚学了点好玩的，一会儿咱俩……”
跟前站了个人。
挡住了路。
张强被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人。
“你特么谁啊？好狗不挡道…”仔细打量，这人穿着一身黑，一只手耷拉着，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耷拉在裤腿边的手上戴着白色手套，这挡路的人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蒙了黑色口罩。
张强酒醒了些，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副打扮……
那人也没废话，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张强看去，他手里竟然握着一把锋利的西瓜刀。
张强面露惊恐，立刻就要推开小妹儿夺路而逃。
那人欺身上前，西瓜刀狠狠顶上张强的肚子，几乎没有什么阻碍，整个刀身就没入其中。
“我特么让你整我……”
那人咬着牙沉着嗓子说了句，连续扎了三刀，最后在小妹的尖叫声中，最后看了一眼瘫倒的张强，扬长而去。
……
清晨时分。
楚韵被闹铃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出卧室，直奔卫生间洗漱。
和陈澈约好了今天去给楚建军烧纸，早点起来把屋里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东西。
“咚咚咚……”
楚韵探头走出卫生间，脸上还挂着些水珠，“谁啊？”
没有直接开门，而是等待门外之人回应。
那人嗓音很嘶哑，好像还有点口吃：“……送，送外，外卖…的，有，有人，有人给你订了份，份，早…早餐。”
楚韵疑惑，难道是陈澈也起了个大早吗？
伸手就去开门。
门一开。
站着一个身形看起来很熟悉的人，头顶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肩膀挎着一个军绿色的包。
他扯下口罩，狞笑着：“楚韵，你可算开门了……”
“楚，楚阳？！”
楚韵惊恐，慌忙就要关门。
楚阳伸出腿死死顶住门，探着身子用手掐住楚韵的肩膀狠狠往里推。
他进了门。
另一只手举起西瓜刀——那上面还有些干涸的血迹。
他把刀架在楚韵脖子上，“别喊，别乱动，老老实实进屋。”
楚韵吓得登时就不敢动了。
到了嘴边的“救命”也不敢喊出来，只能满脸惊惧的盯着满目狰狞的楚阳，缓缓后退，“楚，楚阳…你，你别冲动……”
他有备而来。
带着刀，戴着口罩帽子，敲门时还故意沉着嗓子装成口吃的外卖员。
“冲动？”
楚阳轻蔑一笑，“我很冷静，也很愉悦…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楚韵，你欠我的，一定得还给我……如果你不还，那我就只能一点一点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他把楚韵按在椅子上，比划着手里的刀子，“你这狐媚子要是毁了容，那个叫陈澈的还能不能跟你睡觉了？哈哈哈哈哈哈……”
